虎美玲

　　1974年，我第一次与常老师同台合作演出现代戏《红灯记》。剧中常老师饰李奶奶，我饰李铁梅。该剧我们团已演出熟练，但为迎接北京调演，加强演员阵容才临时调常老师来我团帮助工作。在排练过程中，她虚心向同事们学习，征求大家意见，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美玲，我接受这个任务晚，对人物表演把握不准，有不当之处你就大胆地跟我说，千万不要有顾虑”。排练过程中，为了不使乐队的同志为她一个人的排练反复演奏，过度辛苦，她自己用定音器按演出的音调定一个音演唱，一丝不苟，没有一点艺术家的架子。

　　戏排好后赴开封市演出，住在市委招待所。同志们早上起床之前，常老师一个人早已将走廊内十多个痰盂洗刷得干干净净了；在食堂就餐，同志们吃完饭，筷子一推就离开，常老师却帮助服务员收拾好餐具才离开。1975年，北京调演期间，我和常老师在“西苑饭店”同住一室，她因患腰痛病不能睡软床垫，为了不给宾馆添麻烦，晚上她竟睡在地上。我见老师睡在地上不忍心，要去给宾馆服务员说换张硬板床，老师就制止我不要去给人家增加麻烦。有次晚上演出回来，宾馆餐厅准备好了晚餐，老师感觉到炊事员既辛苦，又看不上戏，就主动跟炊事班的工作人员说：“我叫常香玉，你们为我们搞好调演服务非常辛苦，又不能到剧场看演出，我给同志们清唱一段……”另一件使我感动的事是，为参加北京现代戏调演，我生完孩子仅27天就随团到北京演出，在京期间，常老师给我买来营养品，要我补补身体，对我特别关照，她既是老师，又像慈母。

　　与常老师第二次合作演出的戏是由陈宪章老师编剧的现代戏《柳河湾》和常派传统剧《大祭桩》、《花木兰》、《拷红》等。在排练《大祭桩》的黄桂英跪步时，我做的不好，常老师全然不顾坚硬的水泥地，亲自跪在地上给我示范，60多岁的人，为了培养青年人，扑下身子教学生，使我万分感动。那次在北京的演出演职员均住在剧场，有关部门的领导为照顾常老师的身体，安排她住条件比较好的宾馆，她坚决不去，而是和大家吃住在一起，不搞特殊。

　　常老师病重住院期间不让人到医院看望，怕耽误大家的时间。5月26日一大早，我接到电话，说常老师让我去一下，我立刻赶到医院。老师正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输液，面庞消瘦，我不由得落下泪。看到我来了老师首先问的是：“你们现在忙什么呢？”我说：“忙着排戏”，老师又问：“排什么戏？”我说：“我们正赶排公安战线英模人物任长霞事迹的现代戏。”老师听了高兴地说：“好！好！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戏排好，我们就应当宣传我们时代的英模人物，等我好了去看你们的演出。”

　　常老师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那“戏比天大，艺无止境”的崇高精神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作者为郑州市豫剧院院长）

　　《人民日报》 (2004年06月18日 第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