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

　　彭永强

　　从记事起到大学毕业，我一直都是父亲眼中的骄傲。我考取了重点大学，大学期间，又频频在各大报刊发表文章，父亲当然也屡屡作为“教子有方”者为人所羡慕。

　　我知道自己可以让父亲得到欣慰，但是有很多次，本来我可以给父亲更多的幸福感的，却被自己轻易地放弃了——这大抵是因为父亲相貌的缘故。原本父亲是一个长相颇为俊朗的男子，可在我两岁时父亲得了一场重病，医治了大半年才痊愈。由于脊椎萎缩，父亲的背有些驼，身材矮小了许多。

　　父亲的矮小让自己在同学们面前有些自卑，因此每次的家长会我都缠着母亲参加，如果母亲真的很忙或者因工作而出差，我干脆就向老师撒谎，蒙混过关。数次之后，父亲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渐渐长大，才明白自己年幼时的任性是多么的自私，又会给父亲带来多么严重的伤害，更让自己不能心安的是父亲的矮小完全是因为我而引起的：那是一个雨夜，两岁的我发了高烧，父亲抱着我赶往镇里的医院，雨伞无济于事，父亲只好把我裹在怀里，到医院时，父亲已经满身透湿了。等我的高烧退下来，父亲也病倒了……

　　22岁，我大学毕业，被评为优秀毕业生，系领导建议父亲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我也希望父亲能参加我最后一次的“家长会”，就打电话给他。开始时父亲一直不答应，见我一直在努力，就说尽量赶来吧。

　　毕业典礼那天，直到下午5点典礼结束，我也没有等到父亲。5点半，我才接到父亲的电话，他满含歉意地说：“真是太不巧了，我坐的K786次车晚点了，到现在才到火车站，你来这儿陪我转转吧。”

　　送走父亲后，恰好碰到一位朋友送走母亲回校，我们一路闲聊。我说到K786晚点了，他很是惊讶，然后说：“绝对不会啊！我妈坐的就是那趟车，到咱们学校时离开典礼还有一个小时呢！”我一时语塞，接着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鼻子开始酸酸的……

　　本版插图　刘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