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terionCollection（CC，标准公司）是DVD界里的“法拉利”；伟大的电影，最棒的画面，最璀璨光鲜的花絮。所以当标准公司的人打电话给我，问我愿不愿意给导演恩斯特·刘别谦的1932年的杰作《天堂陷阱》做一个评论音轨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被打动了。

　　十年前，我写了本刘别谦的传记，所以我对电影很了解。这部风格上无与伦比的片子讲的是两个巴黎珠宝贼陷入情网。能跟这样的好东西挂上钩，就算是蹭个边也不错。而且他们答应给我一笔不错的报酬和到纽约的旅费。我说：好。

　　然后我收到了包裹，里面是电影的录像带，上面有时间码———分钟、秒、十分之一秒。我坐下来看了两遍片子，写下场景的内容和相关的时间，看看评论应该从哪里开始哪里结束。

　　这会有多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写了一本关于这家伙的书———拿这东西会有什么难的？我的回答：你有没有概念85分钟是多长？在我写刘别谦的书里，《天堂陷阱》一节一共占5页。大声地把它读出来———非常非常慢的———那样大约需要10分钟。这样我还需要填75分钟。

　　我那时———现在也一样，对评论的确切目的还搞不明白。比如，有些评论滔滔不绝地说着“有意思的”（这点或许值得怀疑）关于情节和画面的理论；另外一些人则张开嘴说没有价值的垃圾，尽责地口罗嗦着显而易见的情节。

　　至于我，我设想是自己在跟朋友看一部电影，我碰巧知道的比我的朋友多一点。

　　我在炎热的7月的一天来到纽约，去Criterion的录音棚做了一次排练。我和制作人以及她的助手看着片子过了一遍我的稿子，一直到天黑才完，我匆匆忙忙地赶回旅馆花了3个小时，把55页的稿子变成了65页。

　　第二天的录音花了7个小时。不仅仅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我几乎让制作人也相信了这一点。我来之不易的职业满足感几乎崩溃。

　　什么东西会花去7个小时？如果我没有结巴，那就是我的嘴干了，或者是我试图在计算机打出的稿子上插进我潦草改写的东西时候笨拙了一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给那个最喜欢说“Doitagain（再来一遍）”的威廉·惠勒拍戏。

　　在我们预定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前，我终于念完了那些评论。我们挣扎着回到Criterion的总部，和工作人员一起出去吃晚饭。

　　我回到家，发誓说：“无论如何再也不做评论音轨了。”

　　我的一个老朋友，一个著名的出版商兼编辑嘟囔道：“哦，不，你还会再做的。”

　　“我怎么会再去受这样的羞辱呢？”我问。

　　“因为你是一个作家。”他回答道。

　　一个月后，福克斯公司有个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感兴趣为两部约翰·福特的电影做评论音轨：《青山翠谷》和《荡寇志》。

　　得多长时间完成？我问。

　　他们说，《青山翠谷》有3个星期准备，《荡寇志》有3个月。

　　我接受了后者。《青山翠谷》有118分钟长。我不可能准备出一份让我自己勉强满意的稿子。但是《荡寇志》呢？有亨利·方达。我接下了这个活儿。

　　程序都是一模一样的：有时间码的录影带，我写的大量文字。但是当我经历了自己在《天堂陷阱》不怎么样的表演后，我有点担心。这次的录音我用了3个小时15分钟。要么我变得流利了，要么约翰·福特比起恩斯特·刘别谦来更容易讲，或许两方面都有。

　　《天堂陷阱》的DVD出来后，我没有上来就听自己的评论音轨。我在攒足了勇气后，试着让自己听了10分钟。比想像的要好，或许他们在剪辑室里挽救了它，或许两方面都有。

　　人们对《天堂陷阱》的评论让我吃惊———我并没想过有人会注意到我的贡献———而且相当不错。这事的好处不言自明。报酬还行，虽然换算到每个小时就微不足道了。我对整个包装相当自豪———像以往一样，标准公司的人做了一件漂亮产品。

　　ScottEyman

　　《江南时报》 (2004年06月21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