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群

　　去年的五六两月中，日本众参两院先后通过了“有事三法案”，即《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法案》、《自卫队法修正案》、《安全保障会议设置法修改案》。今年的5月20日、6月14日，日本众参两院又先后通过了“有事七法案”，即《国民保护法案》、《限制外国军用品等海上运输法案》、《自卫队修改法案》、《支援美军行动措施法案》、《特定公共设施利用法案》、《俘虏等处理法案》，以及《违反国际人道法行为处罚法案》。

　　乍一看这名目繁多、内容繁杂的法案名称，大有令人坠入云里雾里的感觉。然而稍加分析，这新近通过的“有事七法案”背后，还真有一些耐人寻味的事情。

　　去年出台的“有事三法案”，其核心内容是增大了日本自卫队参与境外军事行动的自主权，以及日本首相发动战争的主导权。比如，所谓的“有事”不光包括战争，就连恐怖行动、劫持绑架等“所有威胁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事态都在其中”；只要别国表示可能动武，并在沿海集结舰船，日本便可以判定对方已进入武力攻击的“预测事态”，首相有权召集内阁会议决定战争事项并向自卫队发出“准备防卫出动命令”。不难看出，三法案给予日本自卫队的自主权、日本首相的主导权之大，在战后日本的历史上前所未有。正因为如此，首相小泉等一批高官得意洋洋，称这是“日本政治史上的划时代事件”。日本一大批反战政党和团体，担心日本从此走上穷兵黩武的不归之路，因此，严厉批评三法案是“恶法”。同时，亚洲许多国家也对三法案持批判态度。

　　此次出台的“有事七法案”，主体部分是对去年三法案的规范与补充。比如《自卫队修改法案》，详细界定了日本军队何时可以使用武器，日本首相在“紧急情况”下如何自行决定调用自卫队等等。这些法律条文看起来是对去年三法案主体内容的限制，实质上是一些无关宏旨的装饰。从这层意义上说，“有事七法案”是一块“遮丑布”。

　　然而，如果将“有事七法案”仅仅看作是一块“遮丑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稍有一点战争知识的人便会知道，战争并不只是针对军人的，它必然波及平民，所以要有《国民保护法案》；战争不仅要利用军事设施，而且要利用民用设施，所以要有《特定公共设施利用法案》；战争不仅需要消灭对方的军事有生力量，而且需要采用封锁等行动切断对方的军事补给线，这就需要《限制外国军用品等海上运输法案》……这次出台的七个法案，对事关战争，尤其是对自卫队出国作战的许多方面均作出了详尽的规定，虽说还没有涵盖战争准备的所有方面，但已明确了其主要和关键方面的内容。如果把去年出台的三法案视作基础工程、主体工程的话，那么完全可以将此次出台的七法案视作配套工程、辅助工程。至此，连同“有事三法案”之前出台的法案，日本完整的“有事法制体系”已经完全露出了水面。从这层意义上说，“有事七法案”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法制，而是对先前出台法案的必要补充与发展。否则，“有事法制体系”是残缺不全的。

　　此外，“有事七法案”的正式出台，还起到了“铆钉”的作用。据粗略统计，小泉在就任日本首相的3年多时间中，围绕“有事法制体系”出台的新法案与修正法案，已达十几个之多，大大超过了此前14年中历届政府出台此类法案的总和。日本政府加快立法步伐，固然有整军备战之急需的原因，但是它的根本目标也是终极目标，则是从根本上推倒和平宪法中的“不战条款”。该条款的主要内容包括：日本不得拥有一切常规部队，禁止发动战争，不得利用武力进行威吓并放弃行使武力的权利，不允许行使集体自卫权。从已经成型的“有事法制体系”来看，“不战条款”的主要内容已经被一系列新法案所否定，成了一纸空文。即便如此，小泉政府仍对“不战条款”耿耿于怀。小泉曾明确表示，将“不战条款”写入宪法，对日本而言是一种耻辱。而洗刷“耻辱”的最有效办法，便是彻底删除原有内容。因此，如果将以前通过的相关法案比作是“不战条款”的“棺材”的话，那么此次的七法案便是封闭棺材盖的“铆钉”。其作用之大，决不可小觑。当然，修宪毕竟是一件大事，何时修宪、如何修宪，日本政府正在等待时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次七法案出台后，为自卫队“正名”、让防卫厅升格乃至彻底抛弃“不战条款”，都不会是太遥远的事情。

　　整军备战、加强国防，对于任何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而言都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近些年来日本政府在这方面的所作所为呈现出的一种非正常状态，实在令亚洲人民担忧。如果日本政府不能在政治上取信于它的邻国以及国际社会，那么“有事法制体系”既不可能给日本带来安全，也不可能对地区安全乃至世界安全产生积极影响。(解放军报2004年06月21日 第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