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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林拾趣:“落拓”与“猖狂”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22日11:03 今晚报

  苏东坡是诗、词、散文的高手,然而“弄文罹文网”,一生深受文字之累。

  他中进士后在朝廷任职,因反对宰相王安石施行新法而被排斥,先后到杭州、密州(今山东诸城)、徐州、湖州等地担任地方官。元丰二年(1079年),有人告发他写诗讽刺新法而被捕入狱。押离家门的时候,家人悲伤得痛哭,苏东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家人,就对妻子说:“你不能像杨处士的妻子那样,吟诗送我吗?”妻子听了,不禁转哭为笑。

  这里涉及一个有趣的故事。

  杨处士即新郑(今河南省市名)的杨朴,是苏东坡的同代人。此君是当时有名的隐士,常骑牛出游,自称“东野遗民”,很会写诗,曾特意在嵩山顶上居住几年,创作了百多首。宋真宗去拜谒祖先陵墓途经郑州时,找到了他,把他带回汴京。宋真宗问杨朴:“你临行的时候有人送诗给你吗?”杨朴答:“我妻子赠了一首。”跟着吟了出来:

  更休落拓耽杯酒,

  且莫猖狂爱咏诗。

  今日捉将官里去,

  这回断送老头皮!

  这首打油诗妙趣横生,宋真宗听罢,不禁大笑起来;知道他不愿当官,就赠送茶叶、布匹等礼物放他回家。

  苏东坡被官差押解起行前提起这首诗,是满怀着辛酸的。他这时的处境与杨朴大不一样,真的是由于“猖狂爱咏诗”而惹祸,真的被“捉将官里去”,而且真的可能“断送老头皮”。他在这悲苦时刻竟还如此,心胸着实旷达,尽管其中含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由于皇帝开恩,苏东坡没有“断送老头皮”,被贬去黄州(今湖北黄冈市)当有名无实的闲官——团练副使;但没有吸取教训,仍然“落拓耽杯酒”和“猖狂爱咏诗”,因此在1094年又因“讽斥先朝”的罪名被贬,一直贬至广东的惠州。在惠州仍吟诗不辍,因在今博罗市的罗浮山下吃到岭南佳果——荔枝而高吟“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表面看来,情怀相当“洒脱”,其实并非这样,他还是想回到朝廷去施展政治抱负的。后来他又被贬到当时极为荒僻的海南岛,可是依然故我,继续吟诗,幸而没出什么大问题。六年后获放北归,次年途经常州时病逝。

  历代以来,诗歌既铸造了不少人的盛名,也铸造了他们的坎坷命运,苏东坡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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