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前，一位中国外交官要和我打赌，他认为未来五年内中国将与日本签署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或者中日韩三方会签署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赌注是一千英镑。

　　我接受了他的提议，但与他商定打赌的条件改为：谁要是输了就送给对方一瓶中国或英国产的最好的葡萄酒。我认为自由贸易协定不会在短时间内签署，我相信我一定会赢。

　　东宁这座中俄边境小镇，将会提供充足的理由说明我为什么如此稳操胜券。这儿正在建造中国最大的零售及批发自由贸易区，以适应俄罗斯人迅速增长的中国消费品的需求。

　　但若探究我自信的根源，还应追溯历史。东宁有一个中国乃至世界的最大的秘密要塞遗址。是的，你猜对了，它们是日本建的。要塞始建于1933年，当时日本正侵略“满洲”，并极力将苏俄的势力排挤出中国。

　　日本在东宁建造了一系列的侵华要塞，共有十个。他们并列分布于中苏边境。那些在距离中苏边境最近的山丘上建造的要塞是做进攻用的，可用来作为炮轰苏联在边境上据点的阵地。而那些距离中苏边境稍远的要塞，则是作为防御苏联进攻的支撑点。

　　在这些要塞中，有一个叫勋山的要塞。二战末期，最后一千名日本兵曾在那里负隅顽抗。日本投降一个月后，他们仍在极力捍卫着他们的要塞。他们与世隔绝，所以根本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

　　要塞并不是由日本人自己修建的，而是由成千上万的中国劳工以及一些苏联战俘修建。他们在建造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每天都有十几个至几十个劳工死于非命，有的还被日军残酷地杀害。

　　在日本占领的高峰时期，13万名慰安妇被迫向日本兵提供性服务。那些因疾病而无法继续工作的人则成了军犬的食物，有时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被投入犬口之中。

　　勋山要塞被保留至今，并向游人开放。目的是纪念死在那儿的中国人。一座巨大的花岗岩石矗立在要塞出口处，上面是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的题词“勿忘国耻，强我中华”。

　　在东宁之行即将结束时，东宁县旅游局长刘宏伟告诉我，现在有很多日本游客到此参观。

　　他还告诉我中国人现在仍在期待着日本诚恳的道歉，中国人决不会接受日本无视历史的行为。他说，现在日本非但不道歉，首相小泉还去参拜供放着二战甲级战犯牌位的靖国神社，这大大伤害了中国人的民族感情。

　　只从东宁这个小县城，你就会找到为什么中日不可能在未来五年内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原因。但是原因并不只有这一个，我们还得考虑东京因素。

　　东京没有打算与中国签署任何自由贸易协定。无论是日本官方还是日本人民，都很难接受一个事实，这就是中国——这个几十年前还处在他们奴役中的国家，现在正迅速朝着世界强国的方向迈进。

　　日本并未打算向中国农民开放农产品市场。但更为重要的事实是，日本贸易谈判代表们告诉我，他们不会考虑同一个与日本价值观差异巨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签署协议。他们告诉我，中日自由贸易协定正式提上日程至少还需十年的时间。

　　（作者大卫·华尔，现在剑桥大学东亚学院执教，同时为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合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