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才之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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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26日09:37 今晚报 |
德才兼备,自然最好。然古往今来,有时并非如此。德者少才,才者少德。北宋李劬说:“王莽、董卓都是有才能的人。”可仅有才能还不行,必须辅以德行方能办好事,方能得到群众拥护。王莽、董卓都想篡汉,犯了大忌,自然不得人心。历朝历代,德与才的矛盾都是人事管理部门的一道大难题。 西汉名儒董仲舒上《贤良对策》,提出改革吏治,实行选贤用能的选官制度。汉武帝执行了察举制为主的仕进制度,将“秀才”与“贤良”“孝廉”定为察举科名。“孝廉”重道德修养,每岁一举;“秀才”重学识才华,举无定期(光武时改为每岁一举)。不过,察举取士“孝廉”多多,“秀才”稀少。虽然“秀才”多授以县令以上官职,比“孝廉”重用得多。可见,德者“孝廉”易识,才者“秀才”难鉴,即对才者形成共识颇为不易,标准也不好掌握。 两晋时,改人选为考选,“孝廉”试经,“秀才”试策。东晋时考试甚严,被选者常有临阵脱逃,“孝、秀莫敢应命,有送至京师,皆以疾辞”。(《文献通考·选举一》)唐代科举始设六科——秀才、明经、俊士、明法、明字、明算,其中以秀才科考试最难,录取也最难,考生视为畏途。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妒忌问题。开皇十五年,全国应秀才科试仅杜正玄一人以“对策高第”被录取。考官奏报元老重臣杨素,杨素却连这一人都不愿录取,怒曰:“使周、孔更生,尚不得为秀才,刺史何忽妄举此人!”他一心想黜落杜正玄,于是下令重考,令杜摹仿《上林赋》、王褒《圣主得贤臣颂》、班固《燕然山铭》、张载《剑阁铭》、《白鹦赋》五篇文章,还对杜说:“我不能为君住宿,可至未时(下午3点)令就。”出此高难题目,本想刁难一下就势黜落。不料,杜正玄挥笔及时完成,杨素大惊:“诚好秀才!”(《北史·杜正玄传》)可见,嫉才乃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固有属性。仅仅希望人们自觉战胜妒忌,宽谅纳才,终难收效。 由于何为才者,标准难制,确实不如德者容易考察。加之要当途者承认才者,本身含有对当途者的威胁性因素,于人事上较之德者增添了难度。德者易遴,才者难选,乃古今之通弊矣。此外,对才者的承认,还有一个知识对等的问题,没有相当的才识,便不可能当伯乐。 有汉一代,朝廷对察举取士颇为重视,凡举而不实或有才不举的地方官都要坐罪。只是察举制本身人为因素很重,自然而然演化为贿赂成风。但当时人才稀少,察举制也是与客观条件相适应的一种取士之制。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文化相对普及,人才相对多起来,这才需要考选的科举制相配套。 进入现代,1988年据某单位一次上报的100份《干部任免报告表》分析,67份只重德不重才,每份表70%以上篇幅写德,不到30%的篇幅写才,其中相当一部分写才只有干巴巴的三言两语。20世纪50年代及以后的一些年里还有一则怪论,有才者必无德,似乎只有无才者方有德。知识分子若怀雄心壮志,冒点儿才气,劈头盖脸而来的便是“突出个人”、“名利思想”。 德才问题本是一个事物的两面。然而长期以来,对德的强调远远甚于对才的重视。20世纪80年代,我不止一次听到身为知识分子的一位省政协委员说:“德是根本问题,才是能力,可以培养。”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德才观,实在不敢恭维。惟德无才,其德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