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怪状

　　王恩亮

　　下班时接到已调任的老局长一个电话，约我中午去他那儿做客。他说，离开单位快半年了，对我总念念不忘，最让他感到有愧的是任职期间没有好好重用我。

　　我这人棱角分明敢说敢为，从不懂得变通。偏偏老局长在任时常常说的一句话是，喜欢姓袁(圆)的，不喜欢姓方的——我永远不是姓“袁”的料。我想今天他能想起我，或许是因为他调离时，只有我向他告别过，并送他价格不菲的纪念品。当时我那样做也不为别的，只为相处是缘。

　　我按时赴约，老局长早早在门口等候。他今天的笑容甚是灿烂，对我的热情也是空前的。我刚要入座，他的秘书就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今天是局长五十大寿，为了不扩大范围，中午只安排10桌宴席。参加者都是局长多年信得过、靠得住的老同事老朋友。”听了秘书的话，我非常感动，不假思索就拿出200元大钞做了贺礼。

　　宴席开始，老局长一边敬酒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认识一个人有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位时，自己常常被那些马屁精模糊了视线，人一旦离去才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而你则不同，耿直、义气，没有势利眼，是个很中交的伙计。”老局长的话在我看来虽然有些说晚了，但能有如此认识，我还是敬佩他的。发完感慨后，老局长让我们慢吃慢喝，他要挨桌去劝酒。我们全体起立目送他走出包间。

　　半个小时过去，菜已上齐；一个小时后，老局长也没再露面。我想，该是走人的时候了。但礼节所在，我还是想跟他告个别。我问服务员，知不知道老局长在哪个房间。服务员说，他有点累，很早就回家休息了。我打了一个寒颤——我人没走，你就茶先凉了。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响起几年前老局长醉酒后自编的一个顺口溜：“要敛钱，提干住院办寿宴；要客到，美言诚约选傻冒。”哈哈，我终于又当了一回傻冒。

　　本版插图　刘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