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专栏

　　美朝缺乏信任，或者更准确地说，相互之间极其不信任，是六方会谈目前难以有所作为最主要的原因。

　　——朱锋

　　6月26日，在北京举行的第三轮六方会谈闭幕。正如会前所预料的那样，整个会谈是“建设性的”、“务实的”，并提出了一些“可操作”的方案。会谈所发表的“主席声明”也让此次会谈为今后进一步的磋商奠定了新的基础。但令人遗憾的是，此轮会谈没有带来解决朝核问题的实质性突破。六方会谈已举行了三轮正式会谈，还举行了两轮工作组会谈，但迄今还在为“破冰”而努力，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美朝缺乏信任，或者更准确地说，相互之间极其不信任，是六方会谈目前难以有所作为最主要的原因。六方会谈框架本身就是因为美朝之间无法展开双边直接对话、但各方又认同外交解决途径而达成的妥协性安排。这种妥协性安排的形成不仅是中国积极斡旋与促成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六方会谈机制的延续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中国的协调、沟通以及引导作用。

　　不管中国如何努力，中国不能替代最重要的两个当事国作出决定。作为“斡旋者”，中国的立场是严格恪守客观、公正的立场。中国作为主席国，主要着眼于“劝和”、“促谈”以及为外交解决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正如王毅副外长指出的，在每次会谈陷入困难的时候，都提出自己的建议。但“解铃还须系铃人”，由于美朝双方都不愿意轻易让步，都希望最大程度地满足自己的利益，解决朝核问题的“钥匙”并不在中国手里。中国只能鼓励和支持美朝双方提出自己的建议和方案，要求两国相互尊重、认真对待其他一方的意见；在出现僵局的时候，中国积极居中调解。从这些意义上来说，中国可以掌握“主席国”的责任和角色，但六方会谈的进程是中国无法决定的。

　　第三轮会谈所取得的进展是各方从解决朝核问题的“原则之争”发展到了“方案之争”。然而，整个谈判所展示的最大难题恰恰是“原则”与“方案”扯不清的纠葛。例如，究竟是先“弃核”还是先“补偿”？朝鲜究竟应该是一开始就“弃核”还是一开始只是“冻核”，“弃核”的基础究竟应该是“CVID”、还是可以部分保留和平的核能项目？“弃核”究竟应该是“有条件”的、还是“无条件”的？如果是“有条件”的，那么，什么样的条件才是合理的、为各方所接受的？朝鲜的核项目究竟是只有钸项目、还是钸和铀项目兼有？这些问题都是“原则”问题。

　　没有具体的“方案”，“原则”问题永远都不可能真正解决。朝鲜在“补偿”问题上的“胃口”，很显然将决定“补偿”能否在什么样的“节奏”下实现。核冻结作为解决朝核问题的第一步已被接受，但问题是“冻核”究竟应该伴随什么样的核查机制，“冻核”与“弃核”的整体目标到底如何衔接？CVID要求可核查的彻底弃核，那么，究竟什么样的核查主体以及在什么范围内核查得以进行，又是保证核查原则得以实现的前提。我们又可以说，在朝核问题上，没有方案，就没有原则；但原则分歧不缩小，彼此的方案就不可能真正成为共同接受的方案。所以，此次六方会谈说明，方案之争的本质还是原则达不成共识。

　　展望未来，艰难的六方会谈还会延续。至今各方似乎还在“黑暗的隧道”中摸索。但第三轮六方会谈已经让各方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只要有关各方“坚定目标、稳步前进”，总有“走出来”的一天。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