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格宁

　　有多少善由智生，又有多少恶从愚来（阿甘是特例中又特例）。

　　乔伊斯《青年艺术家画像》是我现在的圣经，对他著作的解读养活了一大帮无所事事的人，但我仍想加入乔伊斯研究者的行列，只为对他的狂热景仰。

　　1986年一段课间操时间，邻座心如鹿撞喜气洋洋摩挲着转了无数的手借来的《窗外》，封二有不算年轻也不算俏的琼瑶，她却赞不绝口，花最快的时间看完后，更是神乎其神地顶礼膜拜起来。下课了，拥堵的校门口，十几辆自行车，女生们争相传阅过《窗外》，开始商量去谁家玩，没有人问我的意见，无论是书（她们不知道我对同期的席慕容、三毛、龙应台、白先勇、李敖都有自己的意见，至于琼瑶阿姨，她真是酸和矫情），还是娱乐。反正我会沿另一条路回家，她们和我挥手告别，嘀嗒嗒的铃声留在巷尾———

　　她们现在在哪里，如何生活的，我丝毫不想知道。浏览报纸上的社会新闻版，虐待收容人员的执法者，打击小商小贩的管理人员，银行坐台的，电信公司推销宽带网的，我每天在灯下翻完最后一页报纸就想，这里面的人物都是我的女同学们的丈夫人选。对妈妈讲的故事我是能忘则忘，惟有一桩，她也是老师，谈到女生到青春发育期上体育课时，羞羞答答，叽叽喳喳，忸怩作态，用眼风瞟男生队伍，她说“败相”———我不用这种态度对男人，我并不晚熟，我相信一定有清纯明媚的目光到达另一半的内心，生来我只为了二十一世纪最有为的知识分子而活而爱。

　　乔伊斯写情亦毫不逊色，即使用最苛刻的标准，关于“艾琳”的章节都是英语文学中最动人的爱情篇章，如最后在街道上遇到艾琳，作者即将离开爱尔兰，艾琳和他的对谈，“打开精神英雄主义的冷气设备，连珠炮似的谈我自己和我的各种计划，不幸在我说话中间，我忽然做了一个革命的手势，我当时的神态一定像一个抓着一把豌豆往空中乱撒的家伙”，“在离开的时候她说她希望我照我说的去做。我把这叫做一种友好态度，你说呢？”每一细节都让我击节赞赏，我没有“艾琳”，但我知道如有，我的表现也应无二致，我不是要成为湖南的乔伊斯嘛，不是羞于启齿，而是无人能告。

　　酝酿这个小短文在今年新春，大年初二我坐在烈士公园条椅上思量时，有个人（汪涵）朝这边走，他不愿被人认出，压低鸭舌帽，但他的裤子出卖了他，是条皮裤，普通人是不会这样穿着的。普通人也决不如我般阅读，他们中精华之辈也只是在看林徽因纪念文集，我的装备也出卖了我高广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