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

　　骆汉城　等著

　　当天从清晨开始就有不少附近的居民驻足，围观者也不管净身是不是“神圣”，只是坚决地在冷风中争看“美女沐浴”。人群中骚动不断，站在后排的争相往前挤，站在前排的则兴奋地窃窃私语，“哇！身材好好哦！不错不错！”几个老太太使劲挤到最前面，看得真切后大声评点：“这些妹儿硬是美女呀，身上一个疤都没有！”

　　净身活动在20分钟后迅速结束，几位晚来者还因没看到净身场面遗憾地说：“这么早就完了嗦！”“看美女还是有点意思噻！”这还算相对含蓄的，另有几个小伙子为了过眼瘾，居然爬到了泉眼旁的一棵树上，被参与拍摄的一位摄影师撵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下来。

　　“净身沐浴”有些行为艺术味道，到底是和裸奔有着天壤之别，都江堰人竞相观赏热情澎湃也不好指责过多。然而就是2003年，还是这座古城都江堰，还是面对女子，在古城的一条街上，这名女子在深夜遇到歹徒的追杀，逃亡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整条街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弱女子最终没有逃脱追杀，就在街中央被歹徒乱刀砍死。“黑夜，小街，暴行。呼救，冷漠，伤逝。在那个血色清晨，一条街的良知都冻死了。”这是华西都市报记者对该案进行采访后写下的评论。这则新闻，该记者写得格外沉重——

　　都江堰市内有条河，河两岸都是店铺旅馆，很热闹，两岸有一桥相连。据当地居民介绍，事发时，遇害的年轻女子是从桥上一路跑到街上。我的同事在桥的两端找到了一些知道这件事的居民接受了我们的采访。一位老婆婆住在桥头，由于失眠，当晚她一直坐在窗边打发时间。那位老婆婆告诉我们，那晚她听到“有个女子一路都在跑，边跑边喊，跑到桥头就没有声音了，后来就听到桥上‘砰砰’的声响，听到‘哎哟’的叫唤。后来一下子又挣脱了往小店的方向跑去，之后又听到叫了三声‘哎哟’，就没有声音了。以为是打架，跑走了就怀疑不对了。”

　　据老婆婆的回忆，当时那个女的是从桥上跑到了商业街上后被害的，这段路大概有60米左右。而在商业街这一段，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受害者朝着光亮跑，当时在桥的这边有一对夫妇也注意到了外边发生的事情。丈夫在一楼看店，没有起来，在二楼的妻子出于好奇，看到了楼下惊心的一幕。妻子回忆：“平时就很胆小，当时听到叫声特别害怕，在床上瑟瑟发抖，悄悄起来看，那时，他们还在桥头，看不见。小吃店的门是开着的，后来他们很快跑过来，因为有个台阶，那个女的滑倒了。这个时候原先开着的门都关上了，虽然很黑，但还是能看见挥舞的手臂，听见呻吟声。我非常害怕以致于不知道要打电话。”

　　《华西都市报》记者在采访过程中还接触到当晚听见呼救的另外一位小店老板，这位老板对当晚的事情这样说道：“我听到了，‘砰砰’石头打人的声音，感觉很震撼，我也准备出去，但我不知道有几个人，不敢出去。我就借用扫帚挡着从门缝里看，当时如果我有电话就报警了，但是我没有，害怕死者看到我，把影留在眼睛里。”

　　挡住人们救援之手的，仅仅是这样的迷信？受害者从桥头大概跑了50米后滑倒了，在绝望中被凶手追上，残害致死。而遇害现场距离路边的一家小药店仅仅有两米的距离。两米有多远？对于这个女子而言，就是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小店尚未关门，但店主听到外边的奔跑、呼号和厮打声，害怕节外生枝被人砸了店，就赶紧拉上了卷帘门。一道卷帘门有多厚？对于那个女子而言，生的最后希望就被这门彻底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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