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来专栏

　　强人政治比没有政治或强盗政治要好，胜利者的正义比独裁者的不仁不义要强，不完善的法治比无法无天要进步。

　　——任东来

　　短短时间里，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司法案件陆续映入人们的眼帘。

　　先是俄罗斯石油大鳄受审。6月16日，莫斯科地方法院开庭审理尤科斯公司前总裁、俄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偷漏税案。与此相关的是，6月29日，莫斯科仲裁法院对尤科斯公司偷漏税案作出裁定，允许没收尤科斯公司资产。当天，俄联邦税务局还宣布，除补交2000年拖欠税款外，尤科斯公司还必须进一步补交2001年拖欠的980亿卢布税款。30日，法院向税务部门下达了关于追缴尤科斯公司拖欠税款的执行票。在私有化过程中俄国富豪们巧取豪夺的民脂民膏，终于要吐出一部分来。而且，他们也必须为其贪婪付出自由的代价：如果罪名成立，面临多项指控的霍氏将面临10年的牢狱之灾。

　　然后是伊拉克的“混世魔王”萨达姆因为政治上的罪恶而受审。7月1日，在美军占领当局向伊拉克临时政府移交权力不到3天，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便走上伊拉克的特别法庭。

　　两个案件本不相干——尤科斯公司案涉及的是俄罗斯国内经济犯罪，是普京打击财阀寡头的直接后果；萨达姆案看上去是伊拉克的国内政治案，但是，人人都知道，如果不是美英联军将萨达姆拉下马并拖出地洞，他依然还是伊拉克人民的“伟大领袖”。显然，是国际的强权而非民主与法治的力量导致了这一结果。两个案件的共同点是，两个寡头罪犯都是以违法的手段——经济或政治，以牺牲广大人民的利益为代价，满足自己及其同党对金钱或权力无耻的贪婪！

　　在一个缺少法治传统的社会中，法律并没有给人们带来看得见的利益，因此，人们也就不习惯相信法律的权威。于是，在尤科斯公司案的背后，一些观察家看到是俄罗斯政客与财阀的勾心斗角；在萨达姆案的深处，他们看到的是“大霸”和“小霸”的争权夺利。我不否认，普京的强人政治是尤科斯公司案的基本背景，也承认萨达姆案会是“胜利者的正义”。但是，我依然相信，强人政治比没有政治或强盗政治要好，胜利者的正义比独裁者的不仁不义要强，不完善的法治比无法无天要进步。

　　法治绝非完善的制度选择，它只是人类在恶劣环境中所寻求的最佳安排。法治的确与权力政治密不可分，但是，法治也有其自身的逻辑与尊严。美国最高法院28日的一个判决再次证明了这一点。美国最高法院愣是顶住布什政府的压力，以8比1的票数裁定，在反恐战争中遭到扣押的人——包括被美军扣押的所谓恐怖组织成员和关押在关塔那摩的非法武装战斗人员，都有权通过美国法律程序进行申诉。这意味着，布什政府那些明显违法基本民事自由的行政命令和战时措施最终被否决。这是基本人权与国家安全博弈中一次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胜利。法律在战争中不再沉默！惟一遗憾的是，它来得太迟了，因为那些被扣押者已经在监狱中度过了600多天。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