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靖

　　前些日子路过西部城市绵阳。傍晚，在滨江大道城市广场上，看到男女老少随乐起舞，从吉特巴、探戈到快三步、慢四步，这些衣着平常的都市百姓，在广场上激情奔放地舞蹈着，享受着寻常夏夜的祥和与闲适。

　　不只是绵阳，在北京上海等地，那里的广场上也常常歌舞升平，素不相识的人们，用舞蹈和热情建立起城市人际交流，解除孤独和生疏感。城市广场成了市民交谊娱乐的所在。

　　对政府部门来说，广场是城市的门面和交通要道。如上海人民广场，它的地上地下，集中了几十条主要交通线路和中转站，甚至广场中央还横了一条快车道，不惜将广场一分为二。在人民广场上，建造了上海改革开放以来最堂皇最能代表城市文化形象的建筑：上海博物馆、上海大剧院、城市规划展览馆和市政府大厦，让外来游客对上海“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一目了然。

　　不过，在中国，广场的城市形象、交通和休闲功能，也是最近才突显出来的。

　　在中老年人的记忆中，广场是一个开大会和大游行的地方，抗美援朝、原子弹爆炸、批判“四人帮”等重要时刻，城民都会聚合于广场，开大会、呼口号，从广场出发绕城游行。那时的广场，总有一个大大的主席台，两侧插满五星红旗，一队队游行队伍从台前经过。从北京天安门广场到各个城市的人民广场，布置如出一辄。广场成了城市的政治中心。

　　青少年们没见过这样的广场，城市的广场功能，已经随着时代改变。

　　“变身”后的城市广场，其功能性增强了，却没有了历史感。因为，每一轮城市广场改造，都是对历史的消解。在国外城市游览的时候，其城市广场留给笔者最深的印象，就是它所记录的历史。在这样的广场上，你能看到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历史。当然，这与其建筑材料有一定的关系，相比木料建筑，石料建筑更易于保存。但是，如果没有对历史的尊重，再好的建筑材料也经不住改造和变异。

　　眼下，许多城市都在建造广场，不少广场建成后，的确给老百姓带来了休闲娱乐空间，但也有百姓指责广场侵犯了他们的生活空间。这里所指的生活空间并不仅仅是拆迁了他们的房屋，而是许多拆迁破坏了历史悠久的城市原生态。

　　历史感不是靠几座雕塑、或是一两个博物馆就可以营造出来的。有的城市广场想通过的历史文化人物雕塑和历史故事浮雕来表达一个城市的历史背景，但这种表述多少有点虚浮。

　　我们不可能要求眼下的城市广场再推倒重来，只是希望，在未来的岁月里，新城市广场所积淀下来的新城市文化能够越积越厚重。

　　再过百年、几百年，当后人在这样的城市广场上散步，他们所享受到的，不仅是现实空间上的愉悦，还有广场自身所散发出的醉人的历史文化气息。

　　《华东新闻》 (2004年07月07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