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

　　何小竹

　　这是个闷热的下午，我在成都玉林小区“印象”书店购得三岛由纪夫的小说《爱的饥渴》(北京出版社2003年4月出版，唐月梅翻译)。

　　我喜爱的日本作家有三个，一个是川端康城，一个是村上春树，再一个就是三岛由纪夫。前两位在中国已拥有大量的读者，作品十分畅销。村上的新著《海边的卡夫卡》中文版由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4月推出，首印数即达十二万册。相比之下，于同一时间出版的这本《爱的饥渴》一万四千册的印数就显得很“冷清”了。这也说明，三岛由纪夫尚未成为一种阅读时尚。

　　分析原因，在中国，川端的读者群是由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大批文学中青年奠定的。村上的读者群，则是由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小资们奠定的。文学中青年们读川端是想从中学习写作技巧，也确实造就了不少中国作家的“美文”。小资们读村上，则是想从中感受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村上式的生活方式，包括村上式的语调，也确实在一些网络写手的笔端找到了回音。那么，三岛由纪夫呢？无论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是九十年代，显然都有点不合时宜。就文学而言，像川端一样，三岛也是一个“美”的追寻者。但人们为什么选择了川端而忽略了三岛呢？因为他们的“美”有不一样的地方，三岛的“美”总带了那么一点“邪”气。到了九十年代，中国的社会情况和文化环境都有了一些根本性的改变，三岛似乎应该走出川端的“阴影”了吧？但是，中国的小资们却选择了村上，再次忽略了他。什么原因呢？因为，比起村上来，他又显得太“古典”和“沉重”了，其“故事”缺少村上那样的时尚元素。

　　三岛四十五岁即中断了生命。在20年的创作生涯中，他写了300多部作品，《爱的饥渴》只是其中一部。这部小说讲的是公公和媳妇之间的“恋情”，算是一种畸恋吧。但小说并不像故事这样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表面上日常和琐屑的叙述，隐含着丰富的供人想像和思索的“人性”矿藏。虽说是“爱的饥渴”，但它看起来就这么平淡，平淡得既让人沉迷，却又无话可说。我喜欢《爱的饥渴》胜过三岛其它作品，原因也在于此。

　　我想，村上可能让我们喋喋不休，三岛却让我们沉思。当然，“沉思”是不可能成为一种时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