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思想之徐迅雷专栏

　　笔者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这样一则趣闻：近4年来，被湖南省纪委、检察院查处的厅级干部身后，大都有“大师”的身影。他们或求“大师”指点升官捷径，或求菩萨保佑逢凶化吉。有好事者戏称为：大贪背后有“大师”，不问苍生问鬼神。

　　据报道，有个名叫李会刚的副厅级贪官，因一“大师”预言他至少能官至副省级，就扛了149万元去跑官；另一位官至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唐见奎，因一小庙和尚“算准”了他升迁的几件鸟事，就从省财政拨出200万元专款，为那小庙修了条水泥大路。这种事其实此前就有类似报道：某县委大院埋下“升官符”，某局办公楼前建起“镇邪柱”。

　　大贪迷信“大师”，大抵有两个目的：一为青云直上能够爽快腐败，二为腐败之后不要青云直下。

　　莎士比亚在名剧《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中说过一段震撼人心的话：“当我们沉溺在我们的罪恶之中时，聪明的天神就封住了我们的眼睛，把我们明白的理智丢弃在我们自己的污泥里，使我们崇拜我们的错误，看着我们一步步陷入迷途而暗笑。”

　　病，染而可愈；苦，生而可消；可迷信的灵魂为何却能顽固地在贪官心中扎根？显然是内外因里外开花的双重结果。

　　从内因看，信仰的丧失自不待言。英国哲人吕凯特就说过：“当人抛弃信仰时，迷信可望搬进来。”从外部看，只要失察失管，迷信就完全有可能成为贪官的依赖路径。甚至堂堂的常务副省长丛福奎竟会被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女大师”弄得云里雾里。

　　更危险的是，迷信俨然已成为某些官员的“潜意识”。笔者以前工作过的一个地方，666、777、888的车牌是地方长官的首选号码；而一些地方，无论是工程开工剪彩仪式还是工程竣工典礼，都请风水先生择吉日良辰而行，几时几分都给算好了；某厅局的“一把手”去虔诚叩问自己的官运，结果测出一个天大的笑话：“大师”经反复测算，告诉他“一生官运亨通，至少可以当一个科长！”

　　要“拆除”某些官员的“迷信依赖”，笔者以为，负有“拆除”之责的人应该首先反思：

　　一是“事前纠偏”做得如何？

　　任何贪官在迷信成瘾前，都是有迹可查的，迷信的“肉馅”总是会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

　　海南省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在家中布置“佛堂”，每月都领亲信参拜，他对局里的人事安排，从不开党组会，而是拜“菩萨”，被选为股长的人，他都要让“道士”算命，看是否与自己“相克”。如此这般，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吗？监管部门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二是“力度纠偏”用力几何？

　　只有让那些迷信“大师”的贪官尽快地受到查处，某些官员“迷信依赖”的机会才能减少；而且这种监管的力度更要落在在职官员的身上，缩短迷信“起始地”到“奈何桥”的距离。理想的“力度纠偏”应该做到：该完蛋的，法律就坚决让其完蛋；该下课的，制度就坚决让他下课。但由于纠偏力度不够，不少官员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奈何桥”，而是依然高高在上，白天夜晚都忙着抱“佛脚”，于是“迷信依赖”也就随之大行其道。

　　三是“制度纠偏”怎么落实？

　　迷信的官员，无论是“临时抱佛脚”，还是“常年缠神腿”，他们下跪的“方向”是很清晰的，就是向上向上再向上：日常的向上而跪，是朝拜上头决定自己前途的高官；课余的向上而跪，是祈求保佑自己命运的鬼神。

　　由此可见：要改变这种“迷信依赖”，真正送走瘟神，终极路径只有一条：以制度保证官员的命运真正由广大人民群众来决定，让官员们一门心思去抱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大腿”。

　　本期专栏作者

　　何兵：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徐迅雷：杭州《都市快报》编辑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