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浏览了一些文学期刊和报纸副刊，突然发现歌词创作绝迹了。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歌曲又几乎整日在我们耳畔回荡。歌词源头哪里来？据说，歌词与音乐是相伴而生的。目前，全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音乐专业刊物，外加一份《词刊》辟有歌词栏目；再就是应演唱会或歌手大赛之需，临时组织词作家“急火打烧饼”；还有的歌手“熟能生巧”、“灵感一闪”，集“词、曲、唱”于一身。于是，便有了这歌曲满天飞的世界。

　　歌词是艺术的一种形式，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地位，其历史源远流长，广为传播。如《诗经》、《楚辞》、汉魏乐府的一些篇章，原本就是远古民间歌谣的记录，或专为歌唱而写的歌词。今天的歌词，是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形成的新诗歌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继承、借鉴了前人丰富的艺术成果，并且有了极大的发展。特别是现代的歌词，都是先写词后谱曲，这与历史上的曲谱填词有根本的不同，从而为歌词创作提供了更广阔、更自由的驰骋天地。我是音乐的门外汉，但我却喜欢听歌，更钟情于那优美动人的歌词，以致央视主办的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自1984年创办至今，我总是每届必看，洗耳恭听，而我的看点，主要在新创作歌曲的歌词写作上。十届大赛看下来，总的感觉一届届都在调整，但只追求观赏效果更好的赛事，却在歌词创作上“江山依旧”。用《文艺报》专栏作家木弓先生的话说，“是一堆堆难听的歌！”其措词虽然严厉尖刻，以偏概全，但却发人深思。

　　从创作规律来说，写出好歌比写出好诗并不容易，因为它除了文学性，还有音乐性这无限的空间。那就要求：意境深远、构思巧妙、诗意浓烈、情感饱满、语言浅近、节奏明晰，让人一听就懂。好的歌词，有耐人寻味的感情外延，引发人们的想象、联想，以致获得对生活的启迪，对美的追求。遗憾的是，当今有不少歌词内容空泛、枯燥无味，近于政治性口号，有的语义混乱、文理欠通、庸俗荒诞、诘屈聱牙、晦涩难懂，实在不能让人恭维。因此，好歌难写，好歌难得，即便是歌词大家，终其一生努力，可以写上百上千首歌词，而能流传的好歌，却往往就是那么几首。这不仅要有好的歌词，也要有好的曲谱，只有词曲互动，才可撞击出耀眼的火花，使听众耳目一新。我国有一些优秀的词作家，诸如田汉、塞克、光未然、周巍峙以及乔羽、闫肃、陈念祖、石祥、贺东久等等，但与不写歌词的诗人总量相比，简直是寥若晨星，至于歌词的业余作者队伍，那就更弱小不堪了。歌词作家乔羽曾经一再说：“歌词最好写，但写好也最难。看来，还是写的人太少了，不发动群众不行。”这一精辟的判断，是他数十载创作的结论。因为与所有的创作者一样，在他漫长的创作道路上，有成功，也有失败，有辉煌，也有平庸，有经典，也有一般。他一语中的，好词的匮乏，其根本原因是没有发动群众，仅停留在少数人的圈子里，而堵塞了词路。因为，群众是来自各条战线，长期深入基层，他们写起歌词来，贴近生活、语言鲜活、想象丰富、寓意深刻。可以预料，一旦写歌词的人多了，必将涌现更多的精品之作。由此，我们的诗人应责无旁贷地拿起笔来书写歌词。诗与歌词是一对孪生兄弟，能唱的诗就是歌词。诗人梁上泉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出道以来，出版了十多本诗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大名，而由他作词的一首《小白杨》歌曲，却连同他的名字传遍了千家万户。这是由于歌词插上音乐的翅膀，就能飞扬天涯海角。歌曲是时代的号角，前进的鼓点，更寄希望于文学期刊和报纸副刊，应给歌词一席之地，使更多的歌词作者在这块园地里辛勤耕耘，结出丰硕的成果。

　　好歌难写，但创作者还要写下去，正如唐代诗人刘禹锡所云：“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其实，沙粒在太阳下也是闪光的，只是，它不如金粒那么耀眼罢了。一般化的歌曲于社会于听众也会产生效应，只是，它肯定不如好歌产生的效应那么大、那么长久罢了。所以，致力于写出更多、更好的歌词，应该是我们不懈的追求。潘文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