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村教师在家开艾滋茶馆 与感染者打成一片(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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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19日05:50 天府早报 | |||||||||||
1997年，艾滋恐慌首次袭击这个闭塞的小镇，一群因卖血身染艾滋的男人，在自我和周围群众双重隔离中绝望。 一个乡村教师，怀着朴素的理性和真诚的关爱走近感染者，在家里开起“艾滋茶馆”，6年来，他带动家人、学生、邻居、同事和艾滋感染者及他们的孩子打成一片。 他叫周在光，2003年7月，英国首相布莱尔夫妇访华考察中英项目办时，点名要会见公民镇的艾滋感染者和给予帮助的正常人代表，他是惟一的正常人代表。 周在光是资中县公民镇中心小学教师，年近五旬，镇上的老老少少都喊他“周老师”。 正午骄阳的路边，周在光从斜坡上走来，左手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孙女，右手打着一把硕大的太阳伞，背上还背着一个孙女，慈爱得像一幅画。他个子颇高，五官端正，灰白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清澈真诚。孙女在背上扭着，他笑着，说起与布莱尔见面的场景，也是笑着，语气里一样的平静。 下午学生们排练节目，周在光刚到校门口，就有学生接下他臂中的、背上的孙女，一起嬉笑着跑开了。他来到教室，闹哄哄的学生立即围上来。孩子们的课桌是没上漆、到处是洞的旧课桌，周在光说那是去年从村小带来的，他也是去年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的。 周在光给孩子们自由安排了一课：关于艾滋病。 7年之前 他的学生查出感染艾滋 周在光是土生土长的公民镇人，除了去年千里赴京，再没出过远门。他当民办教师时，是镇上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他在大井村村小当“全褂里”老师，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语文、算术、音乐、美术什么都教。现在开“艾滋茶馆”的李本才是他当年的学生，也是小镇上第一个被查出艾滋病毒的感染者，因为深圳用人单位坐飞机将他送回原籍，“艾滋病”这个字眼极大地轰动和刺激了小镇。后来，很多人被陆续查出感染艾滋。 “我曾经很羡慕他们走南闯北地卖血养家，每年春天外出时，一大拨人称得上壮观。我母亲还劝说我也跟到去。当时，想进入这个圈子，还要论关系远近，我定下心来想一想，没去。”周在光说。 第一次听说“艾滋”这个“洋病”，小镇上的人将它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空气传播、蚊子传播，连看一眼也会传播等等。周在光让在外打工的儿子收集介绍艾滋病的报纸，知道了它的三种传播途径，“我是教书的，我相信科学，我不会人为夸大，也不会莫名歧视，相反，因为李本才是我的学生，我还特别想帮他们。” 主动接近 家中开起“艾滋茶馆” “1997年那个时候，不光是正常人怕被传染，感染者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回事，怕传染别人，只有晚上敢出门，也只敢到同样是感染者的家里去。”周在光初懂艾滋病，便到李本才家里给他和他家的另4个感染者宽心，“我给他们说，你们不敢到其他人家里去，就到我家里来耍，让其他人也来，我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周在光回到家里，就开家庭会议，给家人念报上关于艾滋的知识，给他们讲本村感染者的悲哀生活，希望同意他在家里为这些人聚会提供方便、提供服务。相濡以沫的老伴首先支持他，儿女们相信父亲，相信他是一个善良而理性的人，也同意了。 那年春天，周在光的家庭“艾滋茶馆”不声不响地开了。感染者们无处可去，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不用回避提防的眼神，不再畏首畏尾，他们把这里当成了精神家园。“我说不收茶钱，感染者死活不干，他们说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你好心好意收留我们，咋个也不能让你贴钱。”周在光感叹着那时的真诚。感染者来得越来越多，周家有时甚至把卧室让出来，让他们在里面打牌。 2002年4月以后，中英项目办在公民镇设点，小镇上对感染者的歧视慢慢改观。2003年5月，李本才开办“艾滋茶馆”，标志着当地已成功解决对艾滋感染者的歧视问题。感染者有了更大的活动天地，周家茶馆渐渐冷清，周在光停办时，正是李本才茶馆生意红火时。周在光很高兴，感染者重回社会，他的义务也尽到了。 教育学生 伴着感染者孩子午休 粉笔有力地在黑板上游走，周在光写下艾滋病的感染途径，学生们不惊不诧地回答老师的问题，“身边有人感染了艾滋病怕不怕？”“不怕！”“为啥？因为它只有几种传染途径？”“三种。”学生们回答得很整齐、很标准，看得出这不是第一次上课讲艾滋病知识。“对头，只要我们注意以正常的行为方式与人交往，就不会感染。”周在光没有展开对“行为方式”的讲解，他怕过早对孩子们说“性行为”、“静脉注射”产生副作用。 一个女孩悄悄凑近记者耳边说：“阿姨，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生的爸爸就是艾滋病人，我们都要跟她耍。”顺着眼风望去，一个正认真听讲的女孩与其他学生没有分别。周在光班里有两个感染者子女，她们一上学就跟着周老师，直到六年级。 “同学们听大人说她们爸爸的事后，不愿和她们耍，连值日都排不下去。我就给同学说，她们的爸爸遭了，但她们没有，和我们一样都是正常人。为了做给同学看，我每天中午午休时，都把她们喊来挨到我。”周在光说，因为中午不回家，孩子们都趴在桌子上休息，他则和两个孩子趴在教室最前排。组织野炊，没人愿和她们一起吃东西，周在光就和两个孩子一组，互相交换食物。看到老师都不怕，一段时间后，同学们开始找两个孩子玩，过生日也叫上她们，过去向两个孩子丢石头的事也没有了。 金水桥头 倾听内心深处最强音 2003年7月，英国首相布莱尔夫妇访华考察中英项目办时，点名要会见公民镇的感染者和给予帮助的正常人代表，周在光是惟一的正常人代表。到了京城，他们每天上午游北京，下午在英国驻华大使馆接受培训。布莱尔夫妇会见时，听说周在光的关爱义举时，感叹道：“你的行为就是在英国也很少见啊！”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中英项目办官员安排他们参观天安门广场。周在光走上金水桥，迈上桥头的一刹那，想到几代国家领导人都从这里走过，去检阅全副武装的三军好汉，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以前，我总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打工仔，国家的事离我很远。曾经有人问我，你为啥要管艾滋病人那么多事，你图啥子？站在金水桥头，我一下找到了深藏在内心的答案———这个国家不光是领导的，也是我们的，我们是国家的主人，我们有义务以主人的姿态来关心身边的人，他们也是国家的一分子，不应该被抛弃。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多年来追求的是什么。” 早报记者张红霞 摄影蒙明国 雷湘琥 记者手记 此前去了公民镇很多次，都没见到周在光，他也刻意地回避和记者打交道。在他朴素的情感里，对艾滋感染者的帮助，一旦变成铅字上了报纸，动机就不再纯洁。他隐身于感染者和社会的交往之后，安静地做着他心中中国公民该做的事，不四处邀功，也不自视崇高，毫无功利地行动着。采访完毕，在回报社的路上，我们不禁拿自己和他作比：假如是我们处在一个对艾滋病知之无多的环境里，我们会像他一样发动家人接纳并真心帮助感染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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