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来专栏

　　珍珠港事件的调查为美国成为“美利坚帝国”提供了契机，“9·11”事件的调查会不会让美国成为一个“美利坚警察国家”呢？似乎不太可能。

　　——任东来

　　20世纪以来，美国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对外用兵了。但是，美国自己受到攻击却只有两次，一次是1941年的珍珠港，另一次是2001年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这两次外来的攻击导致了美国十倍的还击和报复。而且还殃及池鱼，伊拉克也在反恐的旗帜下饱受战火蹂躏。

　　这样的严重后果自然是世界民众关注甚至是批评的对象，但是，美国人最感兴趣的不是它引发的国外战火，而是国内灾难的可避免性。“9·11”事件后，美国在海外主导反恐联盟战争的同时，在国内也上演了一场反对政府官僚主义的问责战争：政府不得不向它的选民交待，恐怖分子的阴谋何以得逞？政府是否有失职和失察之处？

　　7月22日，花费巨资的“9·11”事件调查报告终于出笼。这份长达560多页、分为13章的报告，严厉地批评美国行政当局属下情报机构的混乱，也毫不客气地指责了国会在监督情报部门工作方面的失职，并就防范未来恐怖袭击提出37项政策建议。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建议是改组情报机构。美国目前的安全机构是冷战的产物，对付当年的超级大国苏联还比较得心应手，对付“基地”组织这样的恐怖主义团伙就有一点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面对恐怖主义的挑战，美国需要做出“快捷、富有想像力的反应”。为此，它建议成立一个新的情报中心，统管中央情报局、国防部的国家安全局和司法部的联邦调查局等15个情报机构，并设立一名内阁成员级的国家情报总长负责，直接向总统汇报。

　　与任何官僚机构一样，现存的机构都不愿意出现削弱自己权力的新机构。美国民众的反应比较矛盾，一方面，如果有有效的情报协调，悲剧是可能避免的；另一方面，建议中的庞大的情报机构不仅又要纳税人掏银子(估计预算500亿美元)，而且弄不好还会让美国成为一个美国人最担心的警察国家。因此，尽管布什赞扬报告很有建设性，但在大选之年未必会做任何具体的改革承诺。

　　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美国情报机构必然会进行一定的重组。二战后，美国也成立过一个专门的委员会，调查珍珠港事件的真相，特别是政府和军方的失职。那次历时一年之久的调查所产生的一个结果便是1947年的《国家安全法》，据此美国把建国以来一直“争权夺利”的陆军部和海军部整合到新成立的国防部，建立了中情局，创建了国家安全委员会，为此后的“美利坚帝国”奠定了组织的基础。

　　这次的报告是否会像当年一样，为“美利坚警察国家”的出现提供一个机会呢？似乎不大可能。因为对美国人来说，美利坚帝国是对外的，除非遇到越南战争那样的灾难，美国人的基本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美利坚警察国家却是对内的，一不留神美国人所珍视的个人自由和权利就会受到伤害，《爱国法》就是最好的例证。因此，一位美国历史学家认为：“可能会出现的最大变化是，把国内威胁与国际威胁合二为一。作为一个公民权利至上派，面对这一在减少公众自由方面可能超过了《爱国法》的变化，我深感忧虑。”正因为有这样一群忧心忡忡的知识分子的存在，美国不大可能变成警察国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美国国内的民主与海外的霸权基本相安无事，但是，长此以往，美国会不会重蹈古代罗马的覆辙，最终因为海外扩张而损害国内相对健康的制度？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