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泓冰

　　60岁以后每年收入几百元，放到缺少医疗、养老保障的农村，放到贫困落后的地区，要增“重”不少。这一政策出台，意味着政府对农村计划生育工作策略的根本转变：由以往的“处罚多生”，转向“奖励少生”和更多为计划生育家庭提供经济保障

　　“关爱女孩”的话题，半个多月前逢第15个世界人口日而热过几天。旧话重提是因了一项新政策：今年起，只有一个子女或两个女孩的农村家庭，夫妇年满60周岁以后可申请领取奖励扶助金，额度不低于每年600元。这笔钱放到缺少医疗、养老保障的农村，放到贫困落后的地区，要增“重”不少。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政策意味着农村计划生育工作策略的根本转变：由以往的“处罚多生”，转向“奖励少生”和更多为计划生育家庭提供经济保障。相信随着政策的推行，终能破解“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恶性循环难题。

　　纯属巧合，本周就有两则：内蒙古刚破获一起特大贩卖儿童案，以一家庭妇女为主犯的团伙在近一年内贩卖婴儿46名，有4省区近百人涉案；前年广西玉林特大贩婴案终审判决：52名罪犯中，2人死刑、4人死缓、5人无期徒刑。

　　两桩大案，有许多细节极其相近：玉林案118名婴儿被贩卖，仅有1名残疾男婴，内蒙古案也以女婴为主，男婴多被索价上万元；贩婴在当地都不是“机密”，有人家甚至靠卖子“脱贫致富”；婴儿主要来源均为当地医院和个体诊所，产妇超生得女，要么主动送人，要么就丢在医院；不止一名案犯声称拐卖婴儿是“出于好心”，牵线搭桥，让弃婴有个去处。上家愿供，下家愿买，充任“中介”拐卖者不乏家庭妇女，却能经营起一个个跨省跨区的巨大流通网络，形成一个各方都能得益的完整链条。似乎，政府的干预、警方的解救，倒成了“破坏经济规律”的粗暴之举。

　　那些才落地几天、几小时的女孩们，还在懵懂无知时就被当成了“货”，成了这荒谬的经济链条中惟一的受害者。还有一些生命，在她们来尘世的路上，已被无德之医用仪器窥破女儿本相，连出生机会也遭横劫。这样的事，多半，也出在农村。

　　溺女，弃婴，甚至是自觉地将生孩子作为牟利手段，根源在于贫困与愚昧，而且源远流长，是我们“文化传统”的一部分。批判农民们抱着“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老脑筋是容易的，用粗暴的语言或惩罚去迫使他们作出牺牲也是容易的———以“罚”为主的副作用之一，是教农民们更看重了“生男”的意义，更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必须认清的是，我们其实处在一个观念改造进程中，纠正重男轻女之风，需要的是艰苦、耐心的努力，已倡导计划生育的30年，也许只是其中一小段。发展经济，普及教育，是长远而根本的出路，没有这两者，所谓“生命意识”，只是书生侈谈。

　　要尽快改变现状，必须要让农民生有所乐，老有所养，而不必寄厚望于“养儿”与“传宗”。比如，在沿海地区也才起步建设的农村医疗和养老保障体系，一旦普及，也许才是真正实现“男女平等”、不必再特别“关爱女孩”的时候。

　　计生奖励扶助金正是其中一种，若真正形成制度，便是一个新起点。

　　《华东新闻》 (2004年07月28日 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