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公布的美国9·11独立调查委员会的最终调查报告现在超过了克林顿《我的生活》成为了美国人争相购买的畅销书。“9·11”的悲剧会再次上演吗？恐怕这正是许多美国人急于捧读“9·11”报告最迫切的原因。最新一期的美国《新闻周刊》的一篇文章以“为什么基地组织有可能会取消“9·11”恐怖袭击”的大幅标题在美国国内掀起了波澜。这篇文章认为，“9·11”报告揭示的最大谜底就在于嫌疑劫机的基地恐怖分子穆萨维在“9·11”事件前被美国当局逮捕后，基地组织有可能会担心阴谋败露，而放弃发动9·11恐怖袭击。同时文章也对美国情报机构在处理穆萨维一案时暴露的种种问题进行了深入揭露。

　　对于穆萨维一案，美国“9·11”独立调查委员会最终公布的报告中有这样一段读起来令人感到心惊的文字：假如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前，美国联邦调查局总部能够对明尼阿波利斯分局调查穆萨维一案给予足够的重视，假如英国方面能够及时把穆萨维曾经参加过基地组织阿富汗训练营地的信息反馈给美国情报部门，假如美国联邦调查局提早审讯曾与穆萨维同在阿富汗训练营地的基地恐怖分子拉希姆的话，假如穆萨维于2001年8月中旬被捕一事能够即时被公开，上述几种情况都很可能使美国不会错失挫败基地“9·11”恐怖袭击阴谋的机会。对于穆萨维的调查很可能会使美国情报部门能够深入到当时基地组织正在策划中的“9·11”恐怖袭击阴谋的核心，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如今随着美国大选日益临近，美国恐怖威胁的警报级别不断上升。美国“9·11”独立调查委员会主席基恩最近在接受采访中指出：“有可能，甚至很有可能，发生更大规模的袭击事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在此时美国各大媒体对于穆萨维案件的回顾和追问使很多美国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再次面临恐怖威胁，美国情报机构准备好了吗？

　　第1幕：飞行学校的可疑人物

　　穆萨维是摩洛哥裔法国人，他因涉嫌参与“9·11”恐怖袭击而被捕。美调查人员称，穆萨维原本要作为替补加入19名劫机者行列，只是由于在“9·11”袭击发生前就遭到了逮捕而使其未能参与。穆萨维是在美国学习飞行驾驶技术时露出马脚的。穆萨维于2001年2月进入美国，起初他曾报名参加了驾驶小型私人飞机的训练，但却始终学不会。2001年8月13日，他又前往美国明尼苏达州学习驾驶大型客机。然而连初级驾驶证都没有就想学习驾驶巨型客机，这一点迅速引起了驾驶学校老师的怀疑。随后该校的一名教师向FBI（美国联邦调查局）进行了报告。

　　第2幕：逮捕穆萨维

　　收到举报后，2003年8月15日，美国联邦调查局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正式签署了调查穆萨维的指令。随着调查的深入，负责跟踪穆萨维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发现他还在业余时间参加了武术训练班，并购买了全球定位仪。最终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调查人员判定穆萨维很可能打算劫持飞机。于是决定迅速采取行动中止穆萨维的飞行训练。由于当时联邦调查局尚没有掌握充分证据能够马上以涉嫌犯罪之名逮捕穆萨维，经过多方调查，他们发现穆萨维在美居留签证已经过期，于是美国移民局立即以穆萨维违反移民法为由拘捕了穆萨维。

　　第3幕：无法获得搜查令

　　如果想深入调查穆萨维的来历，必须获得搜查令。然而由于无法获得足够的证据以普通犯罪对穆萨维执行搜查，明尼阿波利斯分局不得不与总部取得联系，要求总部发出搜查令以便搜查穆萨维的电脑硬盘和相关物品。然而联邦调查局总部回复说，“没有足够理由”发出搜查令。

　　急于调查该案的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人员最终决定绕过联邦调查局，转而寻求特别搜查令（FISAwarrant）。要获得特别搜查令，必须要获得穆萨维与某些外国势力有关的证据。但是分局官员当时手里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证明穆萨维与某个“外国势力”有关联，因此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官员迅速向美国本土的其他机构以及海外机构求援，希望获得更多关于穆萨维的信息。

　　第4幕：向国外求援

　　穆萨维持法国护照，也曾经在英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根据这些信息，美国联邦调查局于8月18日分别向英国和法国分部提出了协助调查的请求。美国FBI法国分部在收到请求后迅速与法国政府取得联系。8月22日和8月27日，来自法国方面的信息把穆萨维与车臣叛军联系在了一起。就该信息是否足够证明穆萨维与某个“外国势力”有关，并获得搜查令一事，明尼阿波利斯FBI分部与总部进行了激烈的争论。FBI总部仍然认为理由不充分。最终，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没有获得对穆萨维的搜查令。

　　第5幕：FBI内部分歧加剧

　　对于穆萨维一案如何处理，明尼阿波利斯当地FBI探员与总部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分歧。为获取搜捕令，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试图越过联邦调查局总部，直接告知中央情报局反恐怖行动部门。不料明尼阿波利斯FBI分局的这种做法受到了总部的训斥，因为绕过联邦调查局总部的做法不符合常规，会让联邦调查局觉得没有面子。在一次谈话中，美国联邦调查局总部的官员向明尼阿波利斯当地FBI负责人抱怨说他们获取搜捕令的方式“越线”了。而明尼阿波利斯当地FBI负责人则回敬道“我们一直在努力阻止不轨分子劫持飞机并冲向世贸中心”。总部那边的人则有些不屑地回答道，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并再次表示他们现在仍然无法确认穆萨维是否是恐怖分子。也正是由于FBI总部对穆萨维一案缺乏足够的重视以至于该案并没有通报给FBI的高层官员。

　　第6幕：伦敦方面未迅速配合

　　在收到美国联邦调查局协助调查的书面请求后，伦敦方面于8月21日迅速把这个请求递交给了英国政府相关部门。8月24日，美国中央情报局也给伦敦和巴黎分部发出了要求协助调查的请求。9月3日，联邦调查局在向英国官员通报了相关情况后，由于英国方面手头有一个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处理，于是穆萨维的调查就被暂时搁置到了一边。直到9月5日，该案也没有得到处理，英国方面声称当时手头有众多与恐怖威胁相关的请求需要调查，于是穆萨维的案件就此被淹没在了一大堆文件中。

　　第7幕：美航空管理局获通报

　　9月4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向中央情报局、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美国海关、美国国务院、美国移民局就穆萨维的案件进行了通报。但是通报中并没有加入负责处理这起案件的FBI探员个人对穆萨维的评价，即他准备劫持一架飞机。值得注意的是，这份通报中还包含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对这起事件的一段评论，评论中指出，对于来自中东地区的公民在美国参加飞行训练这种情况不同寻常。尽管明尼阿波利斯当地FBI探员早就准备了一份关于穆萨维一案的详细报告准备递送给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但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总部却明确指示明尼阿波利斯当地FBI探员不能把该案的完整报告全部告知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为此，明尼阿波利斯负责穆萨维案件的官员特意派负责处理该案的一名探员亲自前往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汇报了穆萨维一案的详细情况。但是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重视，根据“9·11”独立调查委员会的调查表明，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没有采取任何相应的措施。

　　第8幕：“事不关己”的中情局

　　8月23日，美国中央局长乔治·特内特曾经听取了有关穆萨维一案的汇报。汇报中详细讨论了穆萨维一案的情况。他被告知，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以签证过期为由逮捕了穆萨维，中央情报局正在与联邦调查局合作处理这起案件。在接受“9·11”调查委员会质询时，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内特指出当时因为没有任何情报显示穆萨维与基地组织有联系，因此他把这起案件看作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分内的事。他也因此没有把2001年春夏之季中情局获得的众多有关基地要发动恐怖袭击的警报与穆萨维一案联系起来。另外，特内特并没有把穆萨维的案件与白宫其他高层官员讨论。

　　第9幕：基地开“庆功会”

　　由于消息传递缓慢，基地组织高层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前并没有获悉穆萨维被捕这一不利消息，最终“9·11”恐怖袭击计划仍然照常进行。2004年2月，被美国当局逮捕的9·11袭击事件的行动协调人拉姆齐·比纳尔什巴赫在审讯中供认，穆萨维被美国当局逮捕后，无论是本·拉登本人还是“9·11”袭击策划者之一的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都不知道这一消息，否则他们很可能取消行动计划。

　　比纳尔什巴赫还招供说，直到“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哈立德才知道穆萨维被捕的消息，哈立德告诉谢巴赫，如果他当时知道了穆萨维被捕一事，很可能出于安全考虑而取消行动。

　　后记：

　　2001年9月13日，英国政府收到了英情报部门关于穆萨维的最新情报，该情报显示穆萨维曾经参加了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训练营地。随后在当天，英国政府就迅速把这一情报告知了美国相关部门。与此同时，“9·11”恐怖袭击事件后不久，一名被抓获的曾参与基地“千年恐怖袭击”的一名恐怖分子认出了穆萨维，指出曾在阿富汗训练营地见到过穆萨维。晓雨/文

　　赖斯访谈

　　情报机构必须改革

　　“9·11”最终调查报告出台后，美国总统布什的国家安全顾问赖斯接受了美国公众电视台记者玛格丽特·沃那的采访，采访中赖斯表示情报机构必须进行改革。

　　问：对于报告中建议的对美国情报机构进行大规模重组，总统对此怎么看？他同意这种做法吗？你认为美国情报机构真的需要这种大规模改革吗？

　　答：我现在想说的是：这已经不再是个疑问了。我们事实上早就在着手进行这项工作，情报机构的改革已经在进行中了。

　　问：那么，比如，你对于报告中建议设立一个情报总管有什么看法？你认为谁将担任这个将拥有预算审批权并统辖全美15个情报机构的大总管呢？

　　答：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建议。我想我们还需要时间去仔细考虑一下，因为要对情报机构进行如此彻底的改革，我们需要对每一个环节进行仔细审视。但是我想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马上着手去做。

　　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自1947年以来，美国政府进行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机构改革。比如美国国土安全部的设立以及现在我们正在谈论的情报改革等。我个人认为，这是好事，因为如果你想避免像“9·11”这样的恐怖袭击事件再次发生的话，就必须进行机构改革。

　　问：现在报告出台后，委员会成员都在敦促政府应该就报告中提出的建议迅速采取行动。比如，委员会成员之一的汤普森就说“建议就在那里，假如再发生一次恐怖袭击的话，美国公众就会问为什么美国政府没有采取行动”。总统对于这些建议是否感到有马上实施的紧迫感？比如，在11月美国大选结果揭晓前有什么马上可以做的吗？

　　答：我们已经在着手去做了。我认为我们必须认识到，报告中提到的一些问题，比如情报机构中信息缺乏共享等，都已经受到了重视。而美国国土安全局的建立就表明人们已经对美国本土同样可能受到攻击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而这在“9·11”前是没有的。另外，我认为总统已经充分了解了“9·11”调查委员会提出的改革方案。对于情报问题，我认为中央情报局的局长比在“9·11”前拥有更为广泛的权力。现在每天早上，总统都会见联邦调查局局长、中情局局长、美国国土安全局负责人等，了解最新的反恐安全情况。

　　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机构改革并不容易，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取得成功，重要的是我们坚持不懈。现在我们已经开始着手了，我们正在不断寻求改善的方法，加快我们的效率，去改变那些我们需要去改变的方面。从这一点上，我认为调查委员会的报告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好的机会，让我们去回头审视到底我们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我尤其对报告对未来提出建议的那几章印象深刻，我认为他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许华/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