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东打西

　　王蕤专栏

　　在美国有一段时间，我很希望结交一些新朋友，最好是圈外的人，完全不同的身份背景更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也许，一成不变的友情像结婚一样，也有七年之痒一说。　二十几岁的玫玫，在中国时在外企做秘书，来到美国，遇到我，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天天混在一起。玫玫总喜欢讲自己，我是个很好的听众。玫玫很自信，也很时髦，常常品论我过时的穿着打扮。

　　“这身衣服显得你太胖了吧。”

　　“你头型不好看，短发不适合你的脸型。”

　　刚开始，我感到这些都是建设性的指正。比起美国人那种表面上，毫无意义的虚伪的赞美要来得真诚些。最后，我发现不论什么事，玫玫都要立刻说：“你得看我，像我这样就行了。”我这才明白玫玫是个自恋狂。但转念一想，谁不是呢，每个女孩在她这个年纪都会如此。

　　有一次，我带玫玫去旧金山一间时尚的酒吧。过几天玫玫叫上我回到那酒吧，大言不惭地说，“我敢打赌，你会喜欢这的。你应该感谢我带你来这些时髦的地方。”

　　我很想纠正她，这酒吧是我先带你来的。可这有什么必要呢？喝了杯咖啡她回家了，然后拨通电话给璐璐，讲起了我的新朋友玫玫的事情。璐璐说：“玫玫是一胎化政策的产物。问题是他们都想当第一。每个人都是他们的竞争者而不是朋友。可惜的是，他们的成长已经失去了交朋友的愿望和能力。”

　　我和玫玫最后的一次会面是一起去吃西餐。在上了汤和沙拉后，玫玫说：“咱们换一下位子吧，那边有个男人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真是变态。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想什么就换了位。然后我在玫玫的座位上，注意到了那个男人。

　　“玫玫，我不太想说白了，可你说的那人，并不是什么变态，他看的不是你，他是在看你身后墙上的钟啊。”我提醒她。

　　“别傻了，我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在看我！我有美女的直觉。”

　　“对，玫玫。你先吃沙拉，我去趟洗手间。”我拿起手袋，走向门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直走到门外，不要停下来。交个像玫玫这样的女朋友和交个伤神的男朋友有个共同点：说下次见，但再也不会再见。

　　王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