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中国画）
王玉良
诸葛铠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王玉良是一位学者型的画家。其画艺精湛，画品清新，自成一格。所以，我用“文脉”为题来说他的画。
上个世纪70年代末，这位山东青年幸运地考取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研究生，师从著名画家、教育家庞薰琹先生。从此，他不但有了许多艺术上造诣精深的师长，还有了一群才华横溢的同学。在文气氤氲的氛围中，他打下了中西绘画的深厚功底，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领悟和中西绘画对比研究中得到升华。留校从教的二十余年间，他埋头作画，博览群书，足迹四处。虽然他的山水画早已声名鹊起，但见到王玉良最近几年的“水墨造像”，又有与众不同、耳目一新的感觉。构图多样、意境深远的“水墨造像”确使人震撼，因为那是胸有成竹的个性化语言。这种将中国画的黑与白组合转化为光与影的交融、利用宣纸的渗化特征渲染出一种自然的丰富层次，夸张了黑与白的逆差和互衬，力求笔下有形有物，用笔有力洗练，用水把握恰当。正是这种中西技术的融汇，提高了水墨画的表现力，也形成了王玉良图式个性的特点。然而，他要追求的远不止如此。创造、表现新的意境，是他的更新目标。
王玉良承袭展开的文脉之中，有老庄的豁达，也有佛教禅宗“即心是佛”、“见性成佛”的影子。他曾去敦煌石窟临摹写生，又多次涉足云冈、龙门石窟，甚至研读佛典，为的是悟出其中的内蕴和哲理，以及与佛教艺术的血缘关系。他也曾到过欧洲许多著名的大教堂，观摩哥特式建筑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圣徒雕像，体味中世纪人们宗教精神的纯洁。他尊重宗教和宗教艺术，但不是沉湎于宗教；追求情感的纯化、剔除世俗的浊气，但不排斥人佛间的心灵交流；表现佛教圣迹、写出菩萨的神韵，但不是画礼拜用的圣像。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都具有中国早期佛教北朝造像的踪影、希腊式的“犍陀罗”面庞的质朴无华。在以留白为积雪的画面中，菩萨熬霜浴雪的坦然神态，使人肃然起敬。这正是王玉良所力求创造的人与神超越时空相遇相亲的意境。
王玉良潜心揣摩欧洲文艺复兴前期乔托、马萨丘等大师和近代画家克里木特、高更以及日本浮世绘版画和画家杉山宁等有浓郁装饰风格和形式美的作品。而最重要的，是他追随庞薰琹教授研究古代壁画和装饰画艺术的心得早已深藏心间。然而，王玉良并没有追求那种“复杂而美丽”的风格，而是在质朴清新中讲究形式美和形式感。在云冈石窟特有的雕刻廊柱之间，透出明窗一样的大白，并点缀虚远的造像。框架式的构图、雕有成列小像的柱体都很自然地形成装饰效果。其他如排列有序又错落有致的菩萨列像，以流动的垂直线形成运动感……王玉良在形式美方面的修养不知不觉地融化在他的图式个性之中。
王玉良是一位多才多艺的画家，但我只说他的水墨画，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最敬佩的。希望他延续这绵长的文脉，以一而贯之，推进中国画的发展，以更多的作品来纯化我们的精神空间和生存环境。
《人民日报》 (2004年08月01日 第八版)翠峨意未已（中国画）
王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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