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如血(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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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1日09:46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
海岩 著 姐姐一直沉默 二伯的案子,确实非常有名,保良搬到省城之后,还在电视上看过两次关于这个案子的跟踪报道。当荧屏上出现二伯的画面时,父亲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卧房,他也许不想看到二伯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鬓发斑白。 二伯和他的团伙被揭发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少政府官员也牵涉其中,相继落马。保良的姐姐和姐夫权虎其实早在保良随父母搬家之前,就被公安机关放掉了。在他们被解除监控之前,父亲让于叔叔陪着去看过一次姐姐,劝她离婚,父亲说:你妈你弟弟都很想你,你回来咱们还是一家人。以后爸爸要搬到省城去了,省城优秀的小伙子很多,找个有思想有文化的应该不难。 父亲一直说,姐姐一直沉默。姐姐不但沉默,甚至不看父亲一眼。 据说,姐姐和权虎在解除监视居住之后,一起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子。当然,他们肯定离开了鉴宁。 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二伯究竟是栽在了谁的手里。 在保良考入高中的那年,报纸上公布了审判结果,二伯被依法判处死刑,余众分别被判处死缓、无期和有期徒刑不等。 在他们那个舒适的院子里,父亲每天上班下班,保良每天上学放学,母亲每天上街买菜回家做饭,周而复始。但保良看得出来,父亲母亲的心里,安定得并不那么由衷。 父亲风光一阵之后,终于回到寂寞中来。对保良,他老是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保良,我跟我们学院的刘院长讲好了,只要你的高考成绩一过线,学院一定收你。你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 在家里,父亲不许再提过去的事情,甚至不许提到姐姐的名字。但父亲自己有时却提,他说姐姐是咎由自取! 其实保良知道,姐姐是压在父亲心里的大山。 如果说,姐姐是陆家每个人心里的一座大山,那么这座山已经把母亲的脊背压弯。母亲突然变得百病丛生,变得弱不禁风了。母亲在家里除了洗衣做饭,几乎听不到她的一丝声音。母亲与父亲之间,连眼神都很少传递,饭好了也是让保良去喊父亲。保良不在时,母亲就把饭摆在桌上,让父亲自己看见自己坐下来吃。搬到省城以后,父亲常常给母亲买些衣服或其他礼物,还给母亲买过补品。但那些衣服母亲始终没有穿过,补品也一直放到过期。后来,父亲也就不再买了。 有一天,非节非年,母亲一大早就很反常地把那只从娘家带来的耳环戴上了。母亲看看盯着她的保良,用手摸了一下耳朵上的耳环,说:今天是你姐生日。 那天晚上,父亲回家,一家人吃晚饭时,保良突然说:“爸,今天是我姐的生日。” 父亲愣了一下,又低头吃饭。 少顷,父亲开口,问母亲:“保珍……今年该24岁了吧?” 母亲没能答言,却用手绢擦泪,然后起身到厨房去了。 父亲看着母亲的背影,又看看发愣的保良,沉着嗓子,对保良说道:“你姐姐不认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停了一阵,父亲又说:“前一阵我托于叔叔帮忙找过她。没找到。她早不在鉴宁了。” 父亲居然托人找过姐姐,这是保良没想到的。保良抬眼去看父亲,父亲马上把话题转向了保良: “保良,你姐姐要走这条路,我也没有办法。现在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了,爸爸自己不能在侦查一线干了,要是把你培养成能在一线干出成绩的人,爸爸也就死得瞑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