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罗曼推出了力作《钢琴家》。该片描写二战期间一位天才的波兰犹太钢琴家整日处在死亡的威胁下，但他的琴声打动了一位德国军官在这位军官的冒死保护下终于迎来了自由。波兰斯基重现了波兰集中营的惨状而他自己正是从那里顽强地活下来的。1933年生于巴黎的波兰斯基在3岁时被带往波兰如果说波兰斯基的影片中充满阴暗的话大概首先在他年幼的心灵里早已遍布阴影。他自己说：“5岁时我父母带我过最后一个假日；6岁父母就被纳粹捕入集中营；7岁是我从钢丝网上的破洞进出贫民窟的年纪。”尽管父亲活到了战争结束但母亲却惨死在纳粹建造的毒气室里。波兰斯基在父亲巧妙的安排下得以逃生流浪在波兰乡村依靠善良的天主教徒施舍活了下来。成名后的波兰斯基说：“我喜欢电影中的阴影但生命中的阴影则不然。”在此片中波兰斯基融入了自己的亲身体验将影片拍得沉重而又细腻感人重塑了他一流导演的地位。虽然还在欧洲流放但还是受到了观众的认可作为一个具有高超驾驭影片能力的艺术家他还参与了许多影片的编剧工作。于是人们不禁回想起他以前的作品。《水中刀》即是波氏第一部不涉及战争题材的战后波兰电影也是波兰斯基的成名作。影片讲述一大学生搭上了一对夫妻的车中年的丈夫摆出过来人姿态教育大学生反而事与愿违而大学生初涉人生路亦在游河过程中体会到自己的未来并非如同自己想像般会手到擒来。全片发生在一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24小时里构图异常精美对白极少而热辣辣的午后阳光下欲望和对未来的渴求都在仅三个角色（两男一女）裸露的肌肤中显得格外清晰本片非常明显地把大学生的防身刀和如水般的现实做了诗意的比喻是一次关于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水上版的公路之旅准备充分的利刃（对未来的想像）在水（现实的环境）中成了毫无用处的多余物而成熟的中年人（中产阶级）又成了年轻人未来的可能的写照一如黄舒骏唱的“多少意兴勃勃的少年迷失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口口声声要做英雄圣贤最终却变成魔鬼”。此片算是艺术电影中的准极品电影所谓极品是指不用申明大义般的赘读累解而仅通过影片本身画面和音响即能让观众产生巨大共鸣的电影。《水中刀》以一般青年导演罕见的冷静姿态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值得每个即将踏上社会的年轻人细细品味。与波氏其他的作品相比，《水中刀》略显清雅自然散文化的风格和细腻的心理描写明显是受到了法国新浪潮的某些影响。该片在第25届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费比西”最佳导演并获得第36届奥斯卡奖最佳外语片提名名噪世界影坛。1974年的《唐人街》是波兰斯基的巅峰之作它作为奥斯卡最佳剧本确立了波氏风格、具有经典意义的典范。在叙事结构、影像风格以及人物塑造等方面都为此后同类型好莱坞影片提供了创作灵感。《唐人街》给人以切肤之痛般的阴冷。司法腐败、血腥暴力、乱伦事件在阴森沉郁的背景小号声中一桩桩展现让人不寒而栗。影片以主角杰克·尼克尔森无力地望着丑恶的富商将自己与女儿乱伦后产下的孙女拉入黑暗的街角为结束直叫人毛骨悚然“都明白在影片结束之后这个城市将继续着兽行”。在罗曼·波兰斯基那里阴暗真正成为人类的本性和社会的实质。黑暗阴冷的恐怖风格贯彻全片。我们再看波氏的另外一部力作《苦月亮》影片彻头彻尾描述了情欲与虐待消解了中产阶级所谓的浪漫。用影片中一句台词来说：每一种关系都自有它悲哀的一面。影片的主人公作家奥斯卡就最终毁灭在自己的诅咒中。应当承认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黑色电影它对爱情、婚姻以及命运做了极深层次的探讨触及到人类心灵最阴暗的角落。有人说整部作品展现的命运如同“波涛起伏的大海深不可测”而“幽闭的船舱则象征着人性的压抑”然而我们从中却能得到类似迷途知返一般的顿悟。最近市面上出了波兰斯基的另一部恐怖片《第九道门》的CC版其实《第九道门》与《唐人街》一脉相承。两者都有曲折离奇的情节、性格复杂的人物和一环扣一环的紧张悬念，但两者探讨的问题和所达到的思想深度却迥然有别。如果说《唐人街》着力揭示的是现实社会中的争水丑闻以及丑闻背后的权力、意志及金钱关系的话《第九道门》探讨的则是虚幻世界中的“魔鬼”是否存在以及与此有关的人性的阴暗面问题。相比之下前者更深刻尖锐而后者则更玄虚神秘。不过对那些波兰斯基的影迷和喜欢看心理惊悚片的观众来说《第九道门》虽称不上经典之作却也值得一看。总之，波兰斯基以他对黑暗人性的魔鬼化叙述和其本人传奇式的经历，在世界电影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江南时报》 (2004年08月02日 第十五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