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水上勉(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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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6日05:26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 ||
陈喜儒 他著作丰硕,题材广泛,有与松本清张齐名的社会派推理小说《雾与影》、《海之牙》、《耳朵》、《火笛》、《死亡流域》、《饥饿海峡》;有写僧侣生活的《雁寺》、《一休》、《五番町夕雾楼》;有写民间疾苦的《越前竹偶》、《桑孩儿》、《古河力作的生涯》、《西阵蝶》;有长篇传记《宇野浩二传》等。他的小说,语言朴实,情节跌宕,人物性格鲜明,独具一格。日本著名评论家伊藤整说,他获直木奖的《雁寺》,是纯文学小说和推理小说相结合的成功之作。 他是戏剧家,把自己的十几部作品,搬上舞台。他是演说家,能使听众潸然泪下。他是陶艺家,为自己身后制作的骨灰罐,竟然引来文人雅士重金购买。他画画,当导演,造纸…… 他多才多艺,浪漫迷人。 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或在北京,或在东京,经常见面,也不时收到他的新作。但近10年来,水上先生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腿脚不便,很少出席文学界的聚会,难得见上一面。每当我参加中国作家代表团访日,步入宴会大厅时,在欢迎的人群中,看不到他的身影,总有几分惆怅和牵挂:先生没来,不知身体如何? 2001年春天,我参加中国作家代表团到日本访问,事先知道有拜会水上先生的日程,情不自禁,告诉了邓友梅先生。邓先生也是他的老朋友,知道他喜欢民间工艺品,特意托我带一根小巧的云南水烟筒给他。我们到达东京后,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横川键先生说,先生有一部戏在京都上演,已离开信州去京都,行前留话说在京都寓所见面。我心中未免忐忑,不知能否见到先生? 我们访问了东京、长野,来到京都。当天下午,去拜访水上先生。 一进门,女秘书推着轮椅迎出来。水上先生看见我们,从轮椅上下来,拄着手杖,姗姗而行。他身着米黄色西服,黑色衬衣,围着丝绸围巾,依然绅士风度。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陈先生,你怎么不翻我的作品?我一愣,一时语塞,但忙说,我翻,一定翻。我知道先生希望自己的作品在中国翻译出版,很重视中国作家和读者的反应和评价。但我与先生相识多年,只写了《路,崎岖的路》、《一滴水文库》两篇文章,记述与他的交往,只译了他怀念老舍的文章《蟋蟀罐》(写于1967年)和访华游记《在巴金故居遗址》等几篇散文。 大家随先生走进客厅,搀扶他坐在轮椅上。先生虽然清瘦,但面色和精神都很好,只是讲话不如以前清楚。大家闲谈拍照之后,他叫秘书拿来新作和笔墨。记得以前拜访先生时,临别前,他总是正襟危坐在矮桌前,挥毫泼墨,赠书留言,风雅潇洒。如今只能把书摊在膝上,一笔一画地慢慢写,相当吃力。 这套公寓不大,面积可能只有他东京寓所的1/4,有客厅、工作间、秘书办公室等三四个房间,书也不多。秘书说,这里不常来,到京都办事时,偶尔住住。 先生送我一本长篇小说《沈阳月》。这是一本自传体小说,描写他19岁到中国东北当工人的经历,用时空交错的手法,把历史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先生的题词,字很大,个个如鸡蛋,整整写满了两页:谨呈陈喜儒先生———在我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水上勉,二○○一年四月二十一日于京都。 原来,先生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现在只能靠一只眼睛工作,但他还是写着写着,不停地写。他手中的笔,就是他的生命。 记得1980年,巴金率领中国作家代表团访日时,接受日本电视台采访,在新大谷饭店庭园,与水上勉先生对谈。那时巴老76岁,白发如银,精神矍铄,睿智慈祥。水上先生61岁,风度翩翩,谈笑风生,智慧幽默。而如今,巴老久卧病床,年过百岁。水上先生也垂垂老矣。而当年与巴老同行的中国作家冰心、艾芜、公木、草明、杜鹏程,都已相继驾鹤西归。岁月无情,逝者如斯…… 与水上先生告别时,我紧紧握住先生的手说,保重,保重。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8月06日 第七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