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有雅号“油印博士”

　　口述人：端木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口述时间：2004年7月23日

　　口述地点：端木美的办公室

　　见证背景：

　　留法期间，邓小平就读于诺曼底的巴约中学。1993年至1994年，端木美专赴法国，考察当年留法人员勤工俭学史，并沿着邓小平留学的足迹一一寻访。

　　“留学诺曼底时非常节省”

　　我在考察时发现诺曼底是一个古城，没有毁于世界大战。它还留有100多年前的样子，很宁静。如今小城里有三四所中学。其中两个学校是在二战后才建立的，而另外一个学校校门已经紧闭，马上就要拆除。我一问才知道，巴约中学上世纪初就存在，当年，小平应该是在这所学校了。

　　我们去的时候，学校马上就要拆了，铁栅栏式的校门紧紧关着，学校里面已经没有学生了。穿过校门，能看见这是个小小的校园，只有一座古旧的教学楼，教学楼后面是个安静的小花园。

　　在法国国家档案馆里，我见到了一份巴约中学中国学生的开支细账。我看见了邓小平1921年3月在这个学校的开支是244法郎。相对于当年的生活水平，这实际上已经非常少了，可以看出小平那时候非常节省。

　　正是由于经济上的原因，1921年3月，小平被迫离开了巴约中学。

　　“十几岁就成了制鞋工人”

　　离开巴约中学后，小平来到位于巴黎南部夏莱特市的于金森工厂做工。如今，这座当年邓小平曾经工作过的工厂还存在。我在考察时发现，虽然工人们现在都在新厂房工作，但老的厂房还没有拆。

　　我去于金森工厂的时候，厂里的工人正在罢工，所以我没有进厂，只是和如今工厂工会负责人进行了交谈。工会负责人年纪很大了，他拿出一个本子，其中记录了工厂历年来工人的情况。他告诉我，当年工厂里外籍工人很多，主要有波兰工人、东欧国家的工人和中国留学生。他们工资很低，工作环境很不好，主要是工作车间的尘土很大，空气很糟。

　　在这个工厂里，还保留着小平当年的工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这个工厂当一名制鞋工人，根据那时候的社会现实，在工厂里受资本家压榨，受工头辱骂，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这必将给小平的一生带来深刻的影响。

　　“白天做工，夜里印刷”

　　考察期间，我还去了巴黎意大利广场附近戈德弗鲁瓦街上的一家小旅馆，它虽然不起眼，却有着重要的历史见证作用。1922年至1924年周恩来也曾经在这里住过。为了纪念他，现在旅馆的大门墙上还镶嵌着周恩来的纪念浮雕。1923年至1926年，小平在这间小旅馆里真正开始了革命工作。

　　1922年6月，18名勤工俭学的中国学生成立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其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就在这家小旅馆三楼上的一个小房间。当年8月，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机关刊物《少年》（后改名《赤光》）创办，编辑部也设在这里，后来小平主要负责该杂志的油印工作，为此，他还有了一个雅号——“油印博士”。当年活跃的革命者除了邓小平，还有周恩来、赵世炎、李维汉等。据当年的革命者回忆，那时候小平白天在工厂做工，晚上赶到编辑部工作。深夜里，他把杂志的稿件一笔一画地刻在蜡纸上，再用简陋的印刷机把它们印好。那时候，他还不满20岁。

　　晨报记者 代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