疣鼻天鹅是芭蕾舞剧《天鹅湖》中白天鹅的原型，它体型较大，姿态优美，羽毛洁白，一尘不染，它在欧洲和北美洲的公园湖中赢得了无数赞美的眼光。但如今，它激增的数量却导致了一连串的问题，美国和欧洲的科学家小组正在寻找控制天鹅数量的办法，以防止它们对其他物种的生存形成威胁，在美国甚至有些人想除掉这种鸟。但动物保护主义者说，这些鸟成了人类损害环境的替罪羊。

　　最近，在美国一些学者和平民中对当地的疣鼻天鹅何去何从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美国国会的一项议案建议将疣鼻天鹅和其他入侵物种从保护物种名单上删除，理由是疣鼻天鹅对野生环境造成了破坏。但是动物保护小组却表示，疣鼻天鹅并没有对沼泽地栖所造成重大威胁。

　　曾经在人们梦幻中充当天使的天鹅，而今跌落凡间。

　　与人类如影随形，优雅相伴

　　作为世界名禽，飞羽大家族的佼佼者，天鹅优美的体态、悦耳的鸣叫、神秘的迁徙、若实若幻的飞翔行迹，使古今中外艺术大师们为之震撼，成为其优美艺术作品的载体，引发出独特的“天鹅文化”。在西方，希腊神话中，众神常常化做天鹅，游走于凡间仙界。达利的传世名画《原子的丽达》，描述的正是宙斯化做天鹅飞入凡间的一段希腊神话。西方传说，将死的天鹅必飞向海洋，临终时刻会作生命哀歌，而丧曲余音未绝，已身坠大海！故而到今天西方人仍习惯地称一个人最后的文稿为“天鹅绝唱”。柴可夫斯基取材俄国民间传说创作的《天鹅湖》，白天鹅成了纯洁美丽的公主，黑天鹅成了妖媚的恶魔之女，是百看不厌的传世之作。还有圣桑那曲忧郁动人的《天鹅之死》……都堪称世界艺术作品中历久不衰的经典名作。

　　天鹅颈项很长，约占身长的2/3，昂首、伸颈、弯曲时呈S型，线条柔曲、体态美丽。因为气管特别长，弯曲成圈，像“交响乐队”的管号，所以叫声十分宏亮，雄性浑厚调低，雌性尖细调高。清晨，当东方显出鱼肚白时，“哨兵”把大家叫醒，在天鹅聚集的浅水湾，群鹅鸣叫演奏“起床曲”，若是静静的冬季黎明，数公里以外都清晰可闻。东方放红，太阳跃出海面，“交响乐队”的演奏也达到了高潮，于是整个天鹅湖响彻“迎朝阳曲”。

　　法国诗人普吕多姆曾这样描绘天鹅：它高举美丽的长颈/超出芦苇/时而浸入湖水/或在水面低回/又弯成曲线/像浮雕花纹般优雅/把黑的喙藏在皎洁的颈下……

　　于是天鹅在黑暗的湖中入睡/湖水映着乳白青紫的夜的光辉/像万点钻石当中的一个银盏/它头藏翼下/睡在两重天空之间。

　　在历史的长河里，随处可看到天鹅的身影。从希腊神话到天鹅湖芭蕾舞，从天使背上天鹅的翅膀到小女孩手中的天鹅湖芭比娃娃，从古老的宫廷壁画到达利刻画天鹅倒影的油画，从电视台台标到各色商品商标，从天鹅绒布料到天鹅施华洛世奇水晶……

　　早在中世纪的英国，疣鼻天鹅就被认为是珍贵物种，贵族中流传着驯化疣鼻天鹅的传统。天鹅的豢养者们在疣鼻天鹅的嘴上划上独一无二的刻痕，来标示疣鼻天鹅此项财产的归属。他们还有责任举办每年例行的“天鹅喙的标记赛会”，这项传统的天鹅大赛一直延续至今，在每年7月第三个星期一上午正式举行，做法是把一群喙上没有刻痕的小天鹅聚拢在一起，这些得以刻喙的小天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它们的出身一定要高贵，还要经过大赛筹办人的许可。

　　这些小东西被仔细地刻喙，以不伤害它们为限，然后被放归野外。该仪式不仅盛大，而且要持续数天之久，虽然这只是贵族中的游戏，但是却对研究天鹅在泰晤士河沿岸生存状况和数量、种群大小等很有帮助。现在，英国还硕果仅存两家公司保留豢养疣鼻天鹅的传统，其中一家就是同时兼营葡萄酒和染料的沃瑟弗公司。皇室所属的天鹅不再被刻喙，但是泰晤士河沿岸那些未被刻喙的疣鼻天鹅都被认为是女王的财产。英国女王是英国官方默认的天鹅拥有者，她对英格兰和威尔士所有天鹅具有特权，豢养天鹅的人也以女王的名义，把天鹅作为礼物送到世界各地。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和苏格拉底都相信当死神临近之时，天鹅的鸣叫声会提高，天鹅之死也是悲剧的高潮，从而引出对天鹅之死作品和最后演出等的哲学思考。天鹅在人类发展史上随处可见，它们也一直是高雅、优美、圣洁的象征。

　　疣鼻天鹅的兴盛可能也意味着它的衰亡

　　居住在美国密歇根州猎人湖畔的查尔斯·科赫，恐怕将来有一段时间不能享受观赏疣鼻天鹅在宅院附近筑巢、生儿育女、游弋湖中的乐趣了。2004年8月初，雄性天鹅被人杀死，随后，雌性天鹅不知所踪。查尔斯是个退了休的老人，和妻子在湖畔安享晚年。他说：“真是太过分了，这些天鹅虽然个头不小，但是它们很可爱，从不给人惹麻烦。”

　　对于查尔斯来说，他可能很喜欢欣赏疣鼻天鹅，但是，在美国的许多州，很多人讨厌疣鼻天鹅在住宅旁筑巢。疣鼻天鹅这种40磅的大鸟粪便量很大，弄得湖里很脏，还追赶在湖上划水的游客。由于它个头庞大，敢于追赶狗、小孩甚至成年人，有人抱怨说，由于家附近生活着疣鼻天鹅，小孩子都不敢到户外完耍。

　　美国伊利诺伊州中部林肯市的西蒙·波肯就讨厌疣鼻天鹅。他说：“如果你了解到疣鼻天鹅洁白外衣下的真正习性，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它们不仅是入侵者，品性也不端正，它们并不全是一夫一妻制，它们不仅会离婚，还会玩欺骗的把戏。常常是雌性天鹅死后，不甘寂寞的雄天鹅就会娶一位新太太，哪怕前妻尸骨未寒。”

　　在美国的很多地方，疣鼻天鹅吞食了大量别的物种赖以生计的植物。基于这种考虑，地方鱼类和野生动植物管理委员会官员新近签署了一份可以杀死天鹅的许可令。不管是在美国弗吉尼亚州切萨皮克市的马里兰海滨还是在美国的其他地区，各州官员们都倾向于允许猎杀疣鼻天鹅，理由是疣鼻天鹅食用了过多的藻类，以至于其他依赖藻类为生的物种会遇到生存危机。

　　但是一项2003年通过的联邦法案为杀死疣鼻天鹅叫停，法案中称，疣鼻天鹅这种庄严的非本地原有物种是受《候鸟条例》保护的。现在，另一项可能改变这一切的提案正在国会里等待投票表决。根据H.R.4114号提案，疣鼻天鹅和其他非本土原生物种（入侵物种）可能从《候鸟条例》的庇护下剥离，政府也将出台政策允许对上千只疣鼻天鹅进行射杀或实施安乐死。

　　在自然资源马里兰分支机构担任入侵物种研究部副主任的乔纳森·麦克奈特说：“近40年来，疣鼻天鹅的数量激增9倍。如果不加以控制，9年后疣鼻天鹅的数量将达到2万只。直到现在，对野生动植物已经造成破坏的疣鼻天鹅还是切萨皮克海湾受保护的物种。猎人们可以打打鸭、鹅和鸽子解闷，但是不能射杀疣鼻天鹅。我们不允许那样做。”

　　体形硕大的疣鼻天鹅长着黑色的眼睛，翼翅展开后可达2.4米，是世界上最大的飞鸟之一。它们长长的、亮橘色的啄和闪闪发光的羽毛，就好像是从童话书里飞出来的精灵。18世纪末期到19世纪初期，美国从亚洲和欧洲引进总共500只疣鼻天鹅，最初是为了点缀在美国纽约州东部哈得孙河畔的高官豪宅的草坪的。

　　疣鼻天鹅性情温和，但是有时也有攻击性。由于是在一个世纪前引进的，一些天鹅逃离豢养樊笼，在美国各地开枝散叶，开始了大规模繁衍历程。据估计，散布在美国东海岸和五大湖地区各州的疣鼻天鹅超过1.4万只。乔纳森说，疣鼻天鹅驱赶走当地土生土长的鸟类，包括燕鸥、体积较大的喇叭鸟和苔原天鹅；而且，一只疣鼻天鹅一天要吃掉8磅重的水草，影响了蓝蟹和一些鱼类的生活。他还说：“疣鼻天鹅会吃掉包括鳗草、西米眼子菜在内的对鱼和无脊椎动物有庇护作用的水生植物。这些水生植物群是切塞皮克湾复杂的生物网的基础，它是海马，尖嘴鱼，螃蟹，鸭子和苍鹭等的避难所，这些植物群已经受到了下降的水质的影响，而现在疣鼻天鹅又威胁到了其剩下的部分。天鹅的侵略行为已经导致了本地鸟从饲养地的转移。”

　　不象原生鸟类如喇叭鸟和苔原天鹅那样会更换栖息地，疣鼻天鹅根本就从不挪窝，所以它们无情地饕餮着栖息地的水草。

　　科内尔大学毕业生克里斯廷·索瑟女士正在切萨皮克海湾研究疣鼻天鹅的生活习性，她说：“对于依赖草类植物为生的动物来说，疣鼻天鹅的吃草就像一辆伐木机在森林里前进一样。”

　　放任还是猎杀？争论仍在继续

　　2003年，大西洋候鸟迁徙路线研究委员会公布了一个在未来10年间，将疣鼻天鹅从1.4万只减少到1万只左右的计划，手段是允许公民狩猎或着依靠野生动物组织。

　　但是动物保护团体，包括动物基金会（该组织曾于2003年担当出头鸟，成功阻止了马里兰官方颁布允许射杀疣鼻天鹅的法令）称，对疣鼻天鹅影响环境和物种的指责证据不足，因此这种说法显得苍白无力。该团体主席迈克尔·马卡林说：“认为疣鼻天鹅会导致任何生态破坏都是无稽之谈。那些人是不会在法庭上获胜的，他们可以说三道四，但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在向国会讨要一张可以为所欲为，猎杀任何入侵物种的许可证而已。”马卡林还说，栖息着疣鼻天鹅地区水草数量的减少，更大程度上是由人类造成的，沼泽被附近的养鸡农场或者工业化种植的植物大量挤占。马卡林认为这种抑此扬彼的手段本身就是人类自以为是思想的产物。“在多重意义上说，我们很多人都不是土著。”马卡林以人打比方，他的潜台词很清楚：“如果人不是土著，也应该被淘汰吗？”

　　2004年春天，在环境保护法案杂志上发表的一份报告上，马卡林和律师乔纳森·洛文联名为如何处理疣鼻天鹅指出两条路：一种是鼓励人们养疣鼻天鹅做宠物，豢养疣鼻天鹅的历史由来已久，自从1962年美国明令可以养疣鼻天鹅当宠物以来，身份转成宠物的疣鼻天鹅数量从5只达到3600只；另一种是对疣鼻天鹅的蛋进行处理，如用玉米油浸泡疣鼻天鹅的蛋，窒息天鹅胚胎，从而达到控制天鹅数量的目的，这个主意听起来像古老的巫术。此外，他们还提出，可以把疣鼻天鹅送给那些想要它们的国家。他们引用了约翰·普金斯大学退休教授威廉·斯莱登的建议：让疣鼻天鹅同性之间配对，就会遏制疣鼻天鹅繁衍速度。一些动物保护团体，如奥特朋鸟类保护协会、环境保护协会、美国鸟类保护协会等，都表态支持通过让天鹅“同性恋”，从而控制天鹅的繁殖，以达到保护原生物种的目的。

　　但是乔纳森·麦克奈特指出，虽然在2002年和2003年部分地区实施了“玉米油浸蛋”的措施，马里兰州的疣鼻天鹅数量还是持续增多。至于让疣鼻天鹅“同性恋”的计划，2003年4月的马里兰资源部报告称，即使这种努力成功了，一遇到外界干扰，也很难操作。他说：“是的，疣鼻天鹅是很美，仿佛是天上的精灵，但是它们不属于美国，它们的故土是欧洲，这么美丽的动物真让人难以相信能‘做出’这样破坏环境的事。”

　　南希·维纳是科赫的邻居，同住在猎人湖畔，也喜欢观赏鸟儿，她同样对“处理”疣鼻天鹅的计划不以为然。她说：“它们老早就在这里休养生息了，不管它们是不是外来户，你们都没有理由将它们驱逐出境。”

　　疣鼻天鹅在英国的日子也不好过。作为一种受保护的物种，疣鼻天鹅的数量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进一步激增。英国政府禁止钓鱼者使用毒性铅，以防止天鹅在吃食时吞下。这个禁令使河中的天鹅数量急剧增加，尤其是在春天的英国南部的白垩河，这条河是受欧洲法律保护的野生生物栖所。

　　但渔夫对此却很担忧，他们指出疣鼻天鹅正在消灭这些河中的水毛莨，这是对鳟鱼和昆虫来说至关重要的一种水生植物。威尔特郡渔场协会代表了白垩河地区的渔夫的观点，协会主席罗宾·玛郝兰德说：“许多无脊椎动物以水毛莨做掩护，如果没有这种植物其数量将减少许多；而且它也是鳟鱼生活环境中很重要的一种植物。”

　　负责英国和威尔士的环境保护的主要政府机构的生物学家亚伦·福瑞克说，每只疣鼻天鹅每天可吃掉至少2公斤水毛莨，并且危害英国最罕见的哺乳动物之一———水田鼠。他说：“天鹅吃水毛莨，水平面下落，然后白鼬就会占领水田鼠在河岸上的洞。”

　　北美五大湖也面临相似的压力，加拿大科学家说伊利湖和安大略湖的疣鼻天鹅的数量每年增加30%.

　　唱给天鹅的挽歌

　　最早的天鹅叫做赫伦氏天鹅，我们只能在比利时的中新世地层中才能窥见它曾经的行迹。一首名为《只有在那时》的印第安古老歌谣中唱道：“只有当最后一棵树被刨，最后一条河中毒，最后一条鱼被捕，你们才发觉，钱财不能吃。”

　　如果将来我们只能靠触摸冰冷坚硬的化石，去想象天鹅圣洁的美丽、悦耳的鸣叫，这对于人类来说，将会是一种多么悲惨的结局！

　　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说：“某些人可能会说，这是我们想要的天鹅数量，而且我们可以将它们控制在那个水平。这听起来真是绝望的乐观，我们住在一个人造的环境里，我们正在讨论控制某种受保护动物的数量。”

　　资料

　　疣鼻天鹅，鸭科，学名为Cygnusolor，大型游禽，全长约140厘米。体羽纯白，头部梢带棕黄色，前额具黑色疣突，嘴赤红色，脚深灰色。栖息于水草繁茂的河湾和开阔的湖面，以水生植物和水生小动物为食。繁殖期间筑巢于潮湿地，以水草茎叶等搭成平台状。

　　每窝产卵5～7枚，青绿近白色。孵卵期及育雏期似大天鹅。世界上仅存的6种天鹅是疣鼻天鹅、大天鹅、小天鹅、短嘴天鹅、黑天鹅、黑颈天鹅。

　　撰文/水蓝图/IC[ 责任编辑：罗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