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踪的许杰(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18日10:29 今晚报

九十寿星许杰

　　“（1984年）八月底至九月上旬，赴哈尔滨参加中国现代文学学会第三届年会。期间乘空去安达，探亲并参观大庆油田。”——摘自《许杰年谱》

　　我与许先生第一次见面是1981年在北京召开的鲁迅百年冥诞会上，那次上海代表团王元化、施蛰存、许杰，钱谷融等等老学者老教授，都编在一个小组里，我是该组的副组长，着实让我当了一次“高官”。比如有一次，王元化先生曾写一条，说他要会见几个朋友，因此下午会议要迟到两个小时。我手持这小条，很是感动。还有一天，唐弢先生到我房间里来，向我请假半天“因为身体出了毛病”。这些老翁都可爱可亲，又遵守会议纪律，大大地满足了我的“管”人的虚荣心。然而第二次见面的许杰先生，却使我好紧张了一番。

　　1984年在哈尔滨召开的中国现代文学会第三届年会，真可谓是空前绝后，不仅到会的代表大大超过以前及以后的历届年会，连不是该会会员的也来了不少，老诗人吴奔星和许杰就是“开后门”来的。暂搁下吴奔老不表，先说许杰老。

　　会前某天，我得到许杰先生要求参加会议的恳切的信，主持会务的我和王世家都感动了，就回信给许先生，说你虽不是会员，但你是中国现代文学运动的参与者，所创作的小说《惨雾》、《暮春》以及散文、文艺评论、鲁迅研究等等著作，参与构筑了中国现代文学史。欢迎来给中青年代表说说山海经。当然许杰先生给我来信，乃在于我们见过面，后来我请他为我所编而与他有缘的《达夫书简——致王映霞》一书作过序。这就是我给许老“开后门”的因由吧。

　　那次会议由于老人多、激动的事多、彼此互吐衷肠的多，大可写一本书，因此也出了一些事故，比如有位老教授半夜突发心脏病，得亏黑龙江省政府派遣了医疗小组配备救急车24小时值班，不然后果不堪想像。然而许杰先生突然失踪，却令上下全都炸开了。

　　会议期间，某天清晨，有代表说许杰教授不见了，反映到会务组，我和世家傻了眼，马上到处找，我立即告诉了大会主持人王瑶先生，又通告了我省的会议负责人李熏风先生，全都傻了眼，商议结果，宾馆周边找一圈，不得，就报警。正在这时，宾馆大堂服务员送来一条，展开一看，是许杰的告假条，就是年谱上说的“乘空去安达省亲”了。这才使我们这些热锅上的蚂蚁，凉了下来。他应当向会务组请假，因为宾馆根本不管大会代表出入。

　　晚上许先生回来了，见到他团团的脸上老天真的笑容，我们还能向他发火吗？回来就好。他大概压根儿就不知我们全都险些愁成“白毛男”！

　　会后，他又跟随了若干愿去大庆的代表一起去了大庆，再由他亲戚接他“参观大庆油田”。

　　会毕告别时，许杰先生同我说，怕请假不准而开溜。

　　许杰先生是20世纪同龄人，当年已84岁，五短身材，很硬朗，但毕竟一把年纪。要请假，是肯定不准的。后来他又活了好多年，直到1993年与世长辞。许杰先生一团和气，笑口常开，想同他发火也不成。他打成“右派”的文章，名气比他的小说散文大多了，题目叫做《墙是怎样形成的》，在从来就是“六亿人民心向党”的口号下，许先生竟然说党群两者之间有座“墙”了！给予一丁点儿“建议”，结果可想而知，使一团和气的他，再也乐不起来二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