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认为之连岳专栏

　　距杭州80公里的临安浙西天滩景区所设“裸泳区”半月夭折，重提了百年来中国最吸引人的话题之一。会不会出现“裸泳区”也成为近来最有价值的猜想之一。我们在家洗澡都裸过体，一辈子也得让产科医生或情人看自己一丝不挂，可是它依然非常敏感。上个世纪中期，美术院校能不能有裸体模特，还一度惊动高层人物，后来高层说，为了学习可以有裸体模特。

　　为了凉快看来是不能裸的。一边学习一边凉快可不可以裸？这是个悬念。

　　“裸泳区”能否出现，支持者与反对者的动机成为攻防的关键。如果是为了张扬人权，崇尚自然，好像是可以；如果只是为了暴露窥淫，道德败坏，无疑要禁止。这样的话，我倒有个解决办法，在“裸泳区”的入口坐两个警察，有人要进去，就问他：你是去“自然”还是去“败坏”？答“自然”就放他去裸，说“败坏”就当场铐起来。看，我解决了一个多世纪来困扰中国人的难题。

　　你一定看得出来，这把人想得太老实了。据此操作，在“裸泳区”的入口，人人嘴里都会是圣人语言。一千个读者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裸体者心里有三千个裸体动机。因为人很少是单一动机驱动的，一般会夹杂着不同动机。这就是说，人的动机是根本无法把握，也无法管理的事情。

　　很有趣的事情是，在我们生活的时空里，存在着巨大的“道德”落差；在实际言行中，我们并不比别人道德高多少，而在我们的话语中，又似乎只有美妙的道德，连做事情的“动机”都要考核。

　　我一直觉得，前年在延安发生的一件事，具有标志性的意义。一对夫妻在家看A片，结果警察破门而入，拿个正着。这事发生在早几年，再正常不过了，这对夫妻只能羞死，自认倒霉，他们不仅动机不对(说看A片，欣赏人体艺术，谁信？)，还付诸了行动(我指的是观看)，警察有什么错？只有辛苦。后来警察向这对夫妇道了歉，还好他们没有惊吓过度导致性无能，不然，除了认错，恐怕还得支付数额不小的赔款。这事太过戏剧性，又涉“黄”，传播得很广，也把一个重要的概念告诉了警察：在公民的私域之内，公权力是不能干涉道德问题的。

　　当然，公权力就更无法干涉别人脑子里的“动机”问题了，连“破门而入”的可能性都没有。我的意思是，如果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设立“裸泳区”，有这个爱好的人，游说成功了，或者有地方设立了这种区域，即使“动机”再无聊，也只能让这种事情出现。作为我，倒是乐见“裸泳区”的出现，它绝不可能有想象中的活色生香，普通人的身材样貌，还是穿着衣服比较吸引人。它出现了，看看反应，会很有趣，如果是个稍稍正常的社会，也许最主流的反应，就是表示知道了某个地方可以裸泳。不会有太多的意义，也不会有太多的愤怒。

　　本期专栏作者

　　秋风：九鼎公共事务研究所研究员连岳：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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