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青

　　秋天又来了，这使我又想起了去年的秋天，想起了高三阶段的300多个日子。

　　尽管高考已作了很大的改革，但选拔的功能仍没有弱化，某种程度上依然存在“分水岭”，注定了两侧的人生方式会有根本的不同。也许，在高考这道“坎”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跨得过去，但它毕竟让机会于每一个人，人经历了一个催人上进，感受竟争的氛围，这份独特的感受和心灵体验往往会成为人走上社会之后的一份资本。事实上我们正往往因为参加过高考而常常自豪不已，这种自豪更多的时候缘自精神上不甘落后，那份自我满足与陶醉，不再单纯囿于古人论及的“金榜题名”时。高考超越了现实的“功利”，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我作为参加过高考，工作又是直接为高考服务的教师，对高考，高三，考生几乎是年年，月月，日日都在“零距离”亲密接触，更多的是身临其境。我感到自己每天都在和学生一起奔跑，而且，站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往往就是我们这些老师，“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我们的豪迈劲绝不亚于歌中唱的。在雄纠纠，气昂昂中与学生一起度过高三300多个日子，一同感受高考，体验竞争。

　　“98抗洪”那年，我第一次带高三，在洪水的波涛声中我和学生一起奋战在课堂，洪水毁了家园，毁了校园，我们没有流泪。我清楚得记得，大家一律是卷着裤脚膛着水走进教室。没有电的夜晚，教室里的烛光几乎没有熄灭过，一直亮到天明，远看高三那几间教室，仿佛是闪烁在苍穹里的星星。凝望他们略带模糊的背影，我同样获得了一种精神上的力量。这时候很难说，学生们如此刻苦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洪水退尽的八月，他们相继接到了高校“录取通知书”，看到荡漾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我心里却是湿湿的。

　　又谁此刻能体会到一个老师的心情？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看到邻家的婶娘在女儿出嫁的时候泪流满面的情景，这副情形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中，伴着我成长。等到我送走了第一批高三学生，终于了悟出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

　　我依然记得在“非典”肆虐复习迎考的日子里，各类成人考试都作了调整。我曾和我的学生怀着同样的心理等待有关高考的资讯，尽管那时候社会上有这样那样的猜测。大家表现出异常的平静，学生理性认识超过了我的想象。当听到北京如期进行高考，教室里一片欢呼，我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一般，对每一个人而言“高考”没有理由不重视。大家都相信，“灾害”终究会退缩。因为勃发的青春热情什么也挡不住。面对这一群有着虎虎生机的青春学子，我想，再疯狂的“非典”也会望而却步——每天的卫生打扫格外的认真，敞开的玻璃窗无须指派就关得好好的，连我上课的讲台一天都被他们檫几遍，84消毒水的味道早已被学生爱的馨香所取代！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我们收获的恰恰是我们平时播下的爱。

　　一届又一届，接过来送出去，这几乎是每年的惯例。在这应接不暇中，我的心灵一天天在丰富。

　　一粒“爱”的种子，若能使枝头坠满 “甜蜜”的果实。即使再不起眼，也不可轻视。

　　对于“枝条”，即使“果子”再沉，她也不会弯下自己原本就挺直的腰。是啊！我的高三同学现在不就是绿丛中那些盛开着的繁花吗？

　　而我永远漫步在这芬芳的百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