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咨询工作室的资深咨询师陈闯，应邀作了一次家访式咨询后，让他颇为感慨。“你会相信吗？因为爱而毁了一个孩子。”陈闯向记者谈起发生在一个未成年人身上的悲剧。

　　隔代教育宠爱有加

　　小丰今年17岁，3岁时父母就离婚了，妈妈1年后去山西工作，他跟着外婆在上海生活。

　　小丰好问，喜欢表达自己的意见，这让外婆不放心，棱棱角角那么多，将来到社会上还不吃大亏？孩子单纯坦率，有时不免顶几下嘴，外婆想起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拿出了法宝：打！当然，每次打了之后，外婆都偷偷地掉泪。

　　电脑游戏替代学习

　　小丰13岁那年，妈妈回来探亲，发现孩子和自己一点都不亲。这么大的孩子，一日三餐还要外婆喂着吃！妈妈决定把小丰带回山西。由于转学手续没办妥，小丰没法在当地上学，只得待在家里。小丰开始迷上了电脑游戏。

　　1年很快过去了。妈妈觉得还是上海的教育质量好，于是，她放弃了事业，带着小丰回沪。小丰重新进课堂，跟不上学习进度。不得已，留了一级，这对学习成绩一向优秀的小丰打击很大。第二年，成绩还是上不去，又留了一级。

　　小丰彻底失去了信心，他拒绝再去上学，全身心地投入到电脑游戏。他不吃不喝，一天十几个小时坐在电脑前。有一天，外婆叫他去吃饭，他没动。叫了几次没动静，外婆动手拉他，他呼地站起来，顺手就给外婆一个耳光，又抄起桌上的台灯向外婆砸过去。外婆和妈妈都惊呆了，她们这时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心理咨询隔着房门

　　母女俩找到华师大心理咨询室，要求上门服务，因为小丰不愿来咨询。咨询师陈闯马上就拒绝了，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不主动咨询的效果不会好。但经不住她们的一再要求，也因为实在挂念这个孩子，他最后还是破例答应了去小丰家。

　　小丰长得很高，却极其消瘦、苍白，可以说是皮包骨头，无神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他神经质地讪笑着说：“我已经好久不见外人了，因此没法和你交谈。”然后，全神贯注去打他的游戏，根本不理睬陈闯。在妈妈和外婆的再三恳求下，小丰总算答应咨询，但提出一个条件：必须隔着门，而门还不能留一道缝。

　　陈闯做心理咨询多年，从美国到中国，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挑剔的。但是，这孩子的悲惨境遇深深地打动了他，他接受了孩子提出的条件。

　　苦闷少年内心独白

　　“如果你在房间放上一堆臭鱼烂虾，把苍蝇引进来，再把门窗关紧，人在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那一定很不舒服。”

　　“不舒服！”小丰叫起来，“一天就会不舒服，而我这样的日子过了十七年哪！”他的声音显得非常悲凉、凄惨。“她们根本不把我当人对待！”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闯问道。

　　“她们只关心我的吃、喝、拉、撒，她们把我当成动物！”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目前是过一天算一天，混到那里是哪里。将来我混不下去了，就从这楼上跳下去！”最后，小丰神经质地笑起来。

　　这次心理咨询不算成功，但陈闯不愿就此放弃。他一直在思考：一个花季少年为何想到去摧毁自己年轻的生命呢？

　　（姚阿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