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清廉的警察厅长

一位清廉的警察厅长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2日08:32 南方日报

历史大观园　　邱捷　　民国时期，在一般人眼中，警察厅长是一个超级肥缺。但广东第一个任此职的陈景华，却是一位清廉的革命党人。　　陈景华是广东近代的一位传奇人物。他是香山南屏(今属珠海市)人，生于1865年。他原是清朝的举人，参加过1898年的公车上书，后来又在广西荣县、马平、贵县、桂平等县当过知县。他较早接受了新知识、新思想，才气纵横，蔑视权贵，勇于任事，当上知县这个“七品芝麻官”后，完全不去捞钱，不去巴结上司，只想为地方百姓办些实事，常常短衣草鞋，握着手枪，亲率差役追捕围剿盗匪。但他后来得罪了粤督岑春煊，被监禁起来，险些被处死；幸而伺机逃走，到了海外，参加了同盟会，投身到反清革命中去。　　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后，广东的革命党人发动民军响应，商人和其他城市居民也要求承认共和制度。陈景华致力说服官绅、联络各界，奔走于广州、香港之间传递信息。11月9日，广州各界代表举行大会，宣布广东脱离清王朝独立，随后成立了以同盟会员为主的广东军政府。陈景华先任民政部长(稍后改为民政司长)，兼管警察，后来专任警察厅厅长。　　广东军政府授予警察厅很大权限，警察厅有权缉捕、审讯、判决、监禁人犯，有权自行征收警费，有权没收财产、封闭报馆，甚至有权用军法对犯人判处死刑。陈景华坚决执行军政府清除赌博、盗匪、会党、械斗四害的政策。对各种抢劫、盗窃的罪犯，他严加缉捕，亲自出马明查暗访，亲自审讯判决，还一再带队在广州搜查，收缴歹徒手中的军火，对民间自卫武器(如商团、乡团的枪支)也加强管理。这样，广州城的治安很快有了好转。　　陈景华积极执行孙中山解放奴婢、仆役、　民等政策。他对受虐待的妇女尤其同情。为了“崇人道而保女权”，陈景华严厉查处拐带青年妇女出洋的案件，使案犯受到应得的惩罚。他利用广州的黄大仙祠创立了一个女子教育院，如发现受虐待的婢女、妾侍、童养媳、尼姑、雏妓，一律送院收容。被收容的女子不仅得到食物衣服和治疗，还可以在院内学习文化技艺。女子教育院开办数月，其成效便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反响，守旧的绅商对此诸多攻讦，但进步人士都交口称赞，入院的女子更是把陈景华视如救星。　　陈景华具有强烈的爱国心。广东军政府成立初期，为了祖国的尊严，他派出警兵到西沙群岛守卫，维护了中国的领土主权。　　广东近代警察制度产生于清末，但清朝的警政腐败到极点，警察维持治安不力，扰民害民之事却层出不穷。警察纪律散漫，文化、业务素质也很低。陈景华设法尽可能改善警察的装备，加强对警察的训练，提高警察的士气，淘汰不合格的警员，明确各级警员职责，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引进科学的破案方法(如利用指纹侦查案件)，切实加强对警员考察监督，对贪污害民的警察严惩不贷。他反对清朝官吏那种因循拖沓的作风，办事雷厉风行，他常常亲自办案，很多公文也是亲自拟稿。在他的努力下，警察厅成为民国初年广东最有办事效率的机构。　　陈景华曾在清末官场任职，对官员、士绅、富商利用权势财富干预司法的事非常了解，也深恶痛绝。民国以后，这种风气也没有断绝。为此，警察厅曾发表公告，规定来厅投诉办事者，不准军人、议员陪来，就是为了防范一些人利用职权干预警务。陈景华的个性是出了名的，越是头面人物来说情，他就越不买账。　　陈景华掌握很大权力，但他绝不徇私。下面是史书记载的两个例子：(1)广东军政府成立初期实行禁娼政策，后来，因为财政困难不得不解禁。这时，有人托陈景华的堂弟出面试探，想承办花捐，并允诺给予好处。这位堂弟虽知道老兄的脾气，但利之所在，仍不免动心，于是就找个机会婉言试探；话还没有说完，陈景华即严词斥责，堂弟只好满面羞惭地告退。(2)由于广东的纸币低折，军政府为维持纸币的价值，限制银币出口，故规定每个旅客随身只可带50元。有一次，警察在一艘轮船的账房里查到逾额的银币，陈景华恰好在船上，轮船的司账自恃同陈景华相熟，前来求情，但他铁面无私，当场命令警察照章执罚，司账自讨没趣。尽管陈景华有权决定人的生死，但慑于他廉洁奉公、刚正不阿的名气，一般人都不敢打贿赂他的主意。　　正当陈景华全力以赴改良广东警政的时候，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力量和以袁世凯为头子的反动势力的斗争渐趋白热化。1913年7月，孙中山和他的同志被迫发动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由于袁世凯得到中外反动势力的支持，双方力量对比悬殊，革命党人又得不到人民群众的帮助，各省的“二次革命”很快被袁世凯镇压下去。1913年8月，广东的“二次革命”失败，袁世凯的爪牙龙济光率兵进入广州，被任命为广东都督。陈景华想到所办的女子教育院开创未久，如果离去，别人无法接办，所以就冒险留了下来。1913年9月15日，正是中秋节。当天晚上，龙济光派人邀请陈景华到都督府赴宴，陈景华坦然前往。宴后，龙济光宣示袁世凯下令处决陈景华的电报，陈景华乃从容就义。　　陈景华死后遗体移葬香港。他在清朝时当过几年县官，辛亥革命后又当了两年警察厅长，被龙济光杀害之后，竟然家无余财，殡殓费用还得靠人寿保险公司开销。　　作者系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