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负盛名之“轩”

久负盛名之“轩”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2日08:33 南方日报

城市建筑美学　　谭元亨　　中国古典建筑，有其自身的语言系统，是不可以用西方建筑语言来代替的。前边讲的塔、台、楼，似乎可与西方同一语汇相混同，但细细寻究，却还是有不同的内涵。所以，简单的比较、翻译，总是不尽人意的。再深一层，有的建筑语言，恐怕连翻译也不好办，例如阁、轩、榭、观…… 　　这里就讲一个“轩”吧。　　“轩”字偏旁为“车”，究其源，这轩，原本是一种前顶颇高而且挑有帷幕的车子。孔颖达疏引服虔注：“车有藩曰轩。”可见，这轩原来是与建筑无关的，如按西方的语言逻辑，由车推导至建筑，似乎没法子说得通，无论从抽象逻辑还是别的，都很难理解。但是，汉字遵从的是形象思维，所以，轩就这么被建筑形式所吸纳，于是，有窗槛的长廊、或四面不完全开敞的小室，都被称之为“轩”，由于有个“车”的偏旁，“轩”似乎便处于一种动态之中，换句话说，轩这一建筑，本身就是一种灵动的建构，生气回旋其间。　　不妨看看学者们是如何“界定”的。　　庄裕光的《古建春秋》中说得较深入浅出：“在园林建筑中，轩有两种布置形式：一种是廊子中段局部加宽加高，背景一面用墙或隔断封闭，可供起坐的空间；另一种是书房或客厅的前面敞廊适当加宽或抬高，可放置桌椅作供人休息之地。一般地说，庭院中的轩多为诗人墨客聚会之所，要求环境安静，造型朴实，并多用传统书画、匾额对联点缀，能给人以含蓄、典雅的情趣。” 　　轩大致的形态，当是说明白了，它当是指顶部弯曲、明亮高敞却又非四面开放而有别于廊、亭之类建筑的空间形态。当然，它的形式也是不拘一格，可灵活多样。在中国古典建筑中，轩可谓久负盛名。　　我们亦不妨随手拈来一组：颐和园的清华轩、养云轩——该轩还有乾隆皇帝的题联：“天外是银河，烟波宛转；云中开翠幄，香雨霏微，”不算怎么出色，一般化了点，只是因为皇帝所题才有身价罢了。又如拙政园远看堂一侧的倚玉轩，以及东南隅的听雨轩——立即便可令你想起“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名句。苏州园林多，如网师园则有小小丛桂轩，有何绍基的书法：“山势盘陀真是画；泉流宛委遂成书”，有一点意思。该园还有个看松读画轩，也有他的手书。留园则有闻木稚香轩、揖峰轩。虎丘还有个月驾轩。　　还可以列出很多，包括在岭南，如佛山梁园，这是清代粤中四大名园之一，内中就有秋爽轩，石庭轩……总而言之，轩是园林中不可或缺的建筑符号语言。　　只要从“轩”的原意——《辞海·轩》云“车顶前高如仰之貌”，故轩“引为高扬、飞举”——出发，我们就不难捕捉到其之品位：当是轩举高敞，地处高旷，空间畅豁、气运流通，也就是一个“藏风聚气”之所在，由于轩特定的品位，所以它必是观赏美景的好地方。拙政园内有一座临水的扇面小轩，被取名为“与谁同坐轩”，熟悉诗书的人，马上便联想到苏轼的《点绛唇·杭州》一词中的名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的确，入夜小坐该轩，伴随你的，便是朗朗明月，徐徐清风，世间也就惟余一派空灵了。　　可见，轩不是随意可用的，它不仅仅是某种形态的建筑，更是一种意境，心灵与精神的寄托。它如同一篇文章中的标点符号，用得好，余味无穷；用得不好，则大煞风景。清幽、典雅、旷远、豁朗……似乎每一个词，都不足以概括它。遗憾的是，如今喧嚣的市井中，有的人为了附庸风雅，动不动就用上了“××轩”的名号，也不顾周围的环境，可叹之至。　　不妨再品品“轩”字引出的语汇：轩昂、轩朗、轩敞、轩翥、轩骞、轩豁……包叫你神清气爽、目极千里。　　此时，你便更懂得作为建筑语言的“轩”的意义了。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