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新一轮改革的鸡肋？

蛇口，新一轮改革的鸡肋？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2日08:46 南方日报

特别关注　　26年前，蛇口以“杀出一条血路”精神，把改革开放的旗帜插在了深圳，从此许多新的思想和观念、创新与争鸣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中华大地。　　今年4月，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发出通知，广东省政府撤销397个开发园区，由国务院批准设立的招商局蛇口工业区位列其中。这些开发区不仅取消了名称，同时撤销了管理机构，各项管理权限被收回。蛇口工业区从此消失，但它的撤销实际是更加严格规范了体制改革的内容，给作为企业的蛇口工业集团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对于蛇口来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回归”。　　改革的试管　　蛇口位于深圳的西部，1978年前的深圳湾隔开了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香港，一边是蛇口。当年蛇口荒芜一片，大量民众越境逃港奔赴另一个繁华之地。　　1978年底，时任交通部香港招商局常务副董事长的袁庚在一份呈交中央的报告中，建议建立蛇口开发区，将广东的土地、劳力结合香港、国外的资金、技术和全套设备。中央听完汇报后，拟将整个南头半岛交袁庚，但他仅仅要了其中2平方公里多一点的“弹丸之地”蛇口。在那时，深圳如同中央政府改革开放的“试验桌”，蛇口则是桌上最重要的那一根“试管”。用袁庚的话说，“是一根注入外来有益经济因素对传统的经济体制进行改革的试管”。　　1984年前，外资经济在蛇口这支“试管”上得到了有效输出，培养了成熟的劳动密集型加工制造企业，以至于在全球服装、玩具业贸易中，“蛇口价格”一度成为标准。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改革开放20年以来最为响亮的口号，正是由于当年蛇口人的奋臂一呼而尽人皆知。　　蛇口工业区自1979年成立以来，率先在工资制度、人事改革、劳工制度、舆论监督、民主直选等方面“试刀”。　　为引进人才，蛇口成功松动了沿袭多年、像统一分配粮食一样“统购统销”的人事制度，1980年首开人才招聘先河，推动国内首次人才合理流动。　　为留住人才，蛇口又着手搬走领导干部的“铁交椅”，由人民群众投票决定干部上下进退，在蛇口试行无记名民主选举产生当地最高管理机构“蛇口工业区管理委员会”的办法，选民每两年对管委会委员投一次信任票，不过半数者要下台。　　正常的回归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蛇口人在总结自己走过的道路，给自己下了这样一个定义：由一个企业独立地开发、建设、经营、管理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并在经济体制和行政管理体制上进行全方位的配套改革，这就是“蛇口模式”。在这种模式下，蛇口有过很多的创举，收获了许多来自全国的广泛赞誉和学习。　　1990年，深圳市政府决定撤销蛇口区的建制，将蛇口、南头合并组建为南山区，蛇口区委和蛇口区管理局同时辙销，但继续授权蛇口工业区行使区域管理的若干职能。这种转变实际上是政企分开，是对蛇口模式清晰地重新定义。也就是说，蛇口作为一个企业全方位进行行政和经济体制改革的试验早在1990年就已经完结了，蛇口工业区就已经名存实亡。　　在今年4月，广东省撤销397个开发园区，蛇口工业区位于其中，与上次深圳不同的是，这次不但各项管理权限要全部收回，还取消了名称。　　今天的“蛇口工业区”，已经在其后面多了“有限公司”几个字。　　“工业区的土地已经被招商局买下来了，工业区成为一个纯粹的经济组织。这种形式上的变动对我们没有影响。”在蛇口工业区采访时，工业区的人并没有对广东省的这个文件有多大反应。　　“作为开发区，它与政府先天存在矛盾，因为中央的一些特权，企业行为超越了自身的行为，比如进出口的审批权、建房的规划权，这些都是政府的行为，而当企业在行使这些权利时，就是对政府权限的侵犯。”70多岁的原蛇口工业区董事陈难先对记者说。　　对于蛇口工业区的“消失”，其实蛇口人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有时候甚至是他们的希望。　　“在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一次工业区竞选董事会上，就传出过‘工业区要死了’的论调，当时蛇口人的反应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一句‘死了就死了’传达出蛇口人态度。”陈难先说，“其实，对于蛇口工业区回归到企业，是很多蛇口人希望，因为里面很多社会事务都难以支撑，而一些特权又被取消，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蛇口工业区以前的四所学校，每年工业区要投入1800多万元，除此之外，还有环保卫生防疫等其它社会事业也要大笔的支出，而现在，这些都转给了政府。” 　　“现在蛇口工业区的撤销，其实是蛇口的回归，回归到一个正常的蛇口。中国改革到一定程度以后，需要有一种规范的体制，恰恰是这种规范体制使蛇口工业区的企业解放了，给企业本身的发展提供了更好的空间，这也是蛇口人所期望的”。陈难先说。　　新一轮的冲刺　　在蛇口采访，记者时时能听到这样两句话：“我们蛇口现在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大局里的一块鸡肋”，“蛇口已从辉煌走向了没落。” 　　“持有这种说法的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还处在一个早年工业区的思维里，在企业和工业区的概念里模糊。”陈难先认为。　　“蛇口决不是一块鸡肋，只要稍微了解蛇口的人就不会有这种说法，去年深圳港航吞吐量位列全国前三，其中蛇口西部港区的集装箱吞吐量超过500万标箱，支撑起深圳市的半壁江山，去年每年工业产值有140亿，每年向国家上缴1个多亿税收，给招商局的创收七八个亿的利润。这么大的企业，对于深圳、对于国家说能说是鸡肋吗？” 　　“辉煌到没落的说法也同样说不通，是历史造就了蛇口，蛇口当时从一开始就当作改革开放的火炬，只是点燃作用，到现在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蛇口”的辉煌，抛开它承担的历史使命，抛开它当时有过太多的新观念和新做法，就拿它现在留下的基石：从蛇口走出了名列世界前500名的招商银行，从蛇口走出了全球第一大集装箱企业——中集集团，从蛇口走出了今日中国保险业排名第三的平安保险，当然还有招商地产等其它的一些企业。要知道这些企业都是直接出自负责蛇口工业区建设的招商局集团门下，是在蛇口土地上自己发展起来的企业。它们已经成为了世界级的企业，它们将成为中国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今，回归正常后的蛇口又在发起新一轮的冲刺：蛇口工业区公司宣传部告诉记者，计划在未来三年投资近60亿，努力将蛇口打造成全球闻名的仓储配送，物流周转，汽车交易中心，在去年深圳市政府多给的南头半岛前海湾3.5平方公里土地上，建立国际性的港区联动物流园区。并与深圳高科技园区衔接，发展高科技产业…… 　　本报记者　甘雪明　　实习生　余榕　　图：　　在新的改革开放阶段，蛇口正努力建设国际性的港区联动物流园区。　　何俊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