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的跨经济学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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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4日08:27 南方都市报 |
谁是谁非之长平专栏 郎咸平毕竟是一个经济学家,或者说是一个财务专家,强调以数据说话。他说,有些人“虽然号称支持我,但是我和他们不同,我的结论是经过实证研究得出来的”。事实是,在研究能力上和他相同或者相近的经济学家却可能正在反对他。这个有趣的现象正好对应中国经济改革的复杂状况。 甚至,“郎咸平现象”反映的问题远远超出经济领域。有论者已经指出,由于郎咸平过多地关注社会公平而非经济效率,与其说他是一个经济学家,毋宁说他是一个哲学家。郎咸平自己未必知道,他的话题之所以被强烈关注,恰好是因为中国社会存在的比经济学更为复杂的哲学和社会学问题。 事实上,“郎旋风”一开始就被人们拿来和几年前开始的超越经济学的“新左派”和“自由主义”的论争搅在一起,大陆经济学家显然进行了自觉的排队站位,当在论争中败下阵去的“新左派”经济学家迫不及待地举起挺郎大旗时,包括郎咸平在内的很多人大概都感觉到几分尴尬。 撇开郎咸平的研究结论不谈,他的行为,即运用专业知识对政府引导的正在发生的社会现象进行考察并提出激烈的批评,显然是属于自由一派的,一个真正的社会公共知识分子的行为。而他的结论(笔者并不完全赞同),却部分地和被中国自由知识分子所诟病的新左派的主张暗合。 自由主义曾经对新左派的诟病之一,即是对方迎合官方意识形态,企图从政治上为自由主义贴上不利的标签。有意思的是,新左派甘阳先生也曾在一篇文章里指斥自由主义学者迎合政府改革诉求,简单地给新左派贴上保守倒退的标签。这也许正好说明政府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进程上的脱节。 无论如何,自称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国主流经济学家却和政府官员以及企业家进行如此和谐的合作,这在学术史上算是一个奇观。政治、经济和学术如此三强联合,不得不让人对社会平衡关系产生怀疑。社会公共知识分子存在的价值,很大程度上就是以批评家的身份时刻警惕着强势力量破坏社会平衡。 从这个意义上说,为批评而批评也是成立的,批评本身就是一支很重要的建设性力量。针对批评,近年国内媒体很流行“建设性”这个词。奇怪的是,“批评”和“建设”从来都不是一对反义词。如果基于“批评”,反义词应该是“赞扬”,如果基于“建设”,反义词应该是“破坏”。事实上越是繁荣社会,批评越多,因为批评本身就是繁荣的一部分。这种批评又显然不完全是经济学家能够完成的。 自由主义经济学者顺应改革潮流,占据了主要的学术讲台。他们不仅解释经济,也解释政治、历史、社会、伦理,把所有问题都还原成经济问题,具有令人耳目一新甚至振聋发聩的作用;另一方面,却是其他领域学术的萎缩。郎咸平对社会公平乃至道德伦理问题的呼吁,的确值得其他领域的学者反思。 经济学家和政府及企业家的合作的结果,就是整个社会专注于眼下的操作层面。美国是一个例子。笔者在美国作访问学者时常听人讲那些自由主义学者们多是只知道理论和空想的家伙,而被他们所深恶痛绝的东海岸的右派政府和学者却是非常懂得操作的团队。有趣的是,企业家出身的深谙实践之道的布什政府让美国人民看到的是灰暗的现实,而刚刚死去的前总统里根,演员出身,经常弄不清基本的经济术语,却因为理想和勇气,将美国带入了一段令人怀念的繁华年代。 本期专栏作者 长平:《外滩画报》副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