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富汗“偷拍”

在阿富汗“偷拍”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4日08:42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今春，我随一个考察团赴阿富汗，几经周折后争取到了一周属于自己的拍摄时间。　　中国大使馆介绍，阿富汗仍处于战争状态，要注意两点：一是有关军事设施和I．S．A．F（国际安全协助部队）的军人不能拍摄，年初就有一个土耳其记者因为在夜间用闪光灯拍片时被乱枪打死；二是由于阿富汗是穆斯林国家，拍摄妇女的时候一定要谨慎，避免引起当地人的反感。我听了以后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两个题材都是摄影人最想拍的啊。　　今天的喀布尔到处是残垣断壁，百废待兴。在一位向导陪同下，笔者去喀布尔市中心一条电子商品街上采风，百分之七八十的商品都来自中国。在一处地摊上，一位身着波尔卡服饰的妇女在挑选影碟，那正是我想要的画面。笔者举起相机就拍，陪同紧张而小声地说：“不能拍，不能拍，快快……”忽然，笔者背部猛遭一击，回头望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愤怒地注视着我，嘴在说话。陪同赶紧上来向大胡子嘀咕了几声，大胡子的怒气才稍微消了一些。陪同长嘘一口气说道：“今天真危险，如果是西方记者，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阿富汗拍民俗是令每位摄影人兴奋的事情。男士留着大胡子，尤其是老年人那白白的长须，在逆光下丝丝透亮，每当微风吹过胡须飘扬起来，那样子非常典型；妇女的服装色彩鲜艳夺目，孩子的笑脸天真烂漫，我常常沉醉在拍摄之中，只有在街上偶尔出现了I．S．A．F的巡逻车时，才会想起身在战区。　　在喀布尔市一道不算很高的土梁上有一处墓地。每座坟墓前插着绿色的小旗。近20年来，被战争夺去生命的阿富汗人高达150万人之多，至今仍有数百万枚地雷散布在阿富汗各地，经常能见到或坐着轮椅，或拄着拐杖的伤残人。走在街上，似乎能闻到那浓浓的硝烟味，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巨大痛苦。　　我几乎走遍了喀布尔的大街小巷。一次公路上开来三辆I．S．A．F的巡逻车，我一阵狂拍。而我被第三辆巡逻车上的士兵看见了，车队在我前方20米处停了下来，十几位士兵从车内跳下来，分两队沿着路两侧成散兵战斗队形，举着枪向我逼近。　　尽管1986年在部队时，我曾在炮火连天的老山一线战场采访过数月，还算有过战地摄影经验，但那毕竟是自己的部队。而今天不一样，身在异国他乡，又完全是个人行为，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会怎样处置我。这时十几个枪口对准了我，保险还都打开着。我清楚地知道，此时如果自己有一点点夸张的动作的话，他们准会把我打成马蜂窝。　　一个军官端着冲锋枪上来问我：“English？”我说：“No。”他向后面一招手，上来一个头戴钢盔、身穿防弹服，手里没拿武器的阿富汗翻译。翻译对我讲起了波斯语，告诉我他们是I．S．A．F，不许拍摄，要求删除照片。我也只能无条件执行了。那位军官看来对数码相机比较熟悉，他让我将相机上的图片一张一张回放，监视着我一一删除。确认他们的镜头已经全部删除以后，他有礼貌地对我说了一声“Sorry”，手一挥带着翻译向巡逻车走去。有几名士兵则依然保持着警惕的战斗队形，枪口始终对准我向巡逻车倒退着行进。惊悸之余，我真感谢我的数码相机，要是此时使用传统胶片相机，那损失可就惨重多了！　　尽管时间太有限，无法让我真正体会20年来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的伤痕有多么深刻，但是我的镜头总算记录了一些真实的故事，留给后人去思考。　　摘自《羊城晚报》孙海波文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9月04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