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理发

给母亲理发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4日08:58 南京报业网-南京晨报

小时候家住农村，那时我们根本不知理发店是何物。为了节约开支，我们的头发总是由母亲帮我们理，母亲的头发则是由邻居的大妈大婶们来理。　　有一年夏天，母亲洗好了头说要与隔壁的婶子互换着理发，我壮着胆子对她说：我来帮你理吧。母亲欣然应允了。于是我也学着那些婶子大妈们的架势，让母亲坐在我前面稍矮一点的凳子上，我则坐得比她高一些，手的位置正好与母亲的头发位置平齐，右手捏着剪子，左手拿着梳子，摆开了阵势。我先将母亲洗过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将上面一层用卡子卡上，然后齐着她的耳朵根开始下刀，把里面的先剪短，再将外面一层放下来剪，这一层我剪得特别仔细，平时并不觉得多沉的剪子那一刻好像变得特别重，捏着剪子的手心竟出了一手的汗。最后将不齐之处补剪一下，就算完成了任务。不错，第一次就能剪出这样的效果来，我正洋洋得意。可是我得意得太早了，给母亲理发时她的头发是潮的，上面还带着水，等到水分挥发后，青丝就开始蓬松开来，干了的头发悬在后脑勺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难看，我心头真是难受极了。尽管如此，母亲还是表扬了我，说我剪得不错，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我竟难过得哭了起来，我知道母亲是爱漂亮的，这样的形象显然不是她想要的，但因为这是她女儿的“杰作”，尽管她不想要，还是“照单全收”了。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我们姐妹一起到外面上大学，最终都留在了外地工作，母亲也开始上理发馆理发了，发型也不再仅限于原来那种一刀下去的齐耳短发，给母亲理发的日子一晃竟然已二十多年过去了。　　去年春节回老家，年三十下午，母亲吃完饭早早地洗了头，拿了两张凳子放在院子里，把剪刀往我手上一递：丫头，帮我理个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近距离看母亲了，此时坐在我眼前的她竟是那样地瘦弱，花白的头发中白色的成分已超过了黑色，曾经那样黑滑柔顺的头发已变得有些干枯。现在头发理得既好看又舒服的地方多得是，母亲也不是支付不起这笔理发费，只是她想着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女儿近距离接触，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终于剪好了，也许只是短短的半小时，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让母亲转过来对着镜子看看她的形象：“不错，比理发店理得还好。”那当然是母亲夸张了，只是我倒觉得给母亲理了这么多年的头发，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好。　　作者：倪剑　　（来源：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