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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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4日09:49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杨格宁　　楼道里有钢琴声传出，断断续续，大概是练习一首不熟悉的曲目。我看我们这里的居民身份都很可疑，换句话说，他们看我不同样可疑吗（穿着男式T恤和大短裤）？新的苏荷区（纽约艺术家聚集地）正在形成。　　前段时间看尤瑟纳尔的传记，写她与博尔赫斯的会面，在那次愉快的交谈中，博尔赫斯告诉她，不论作者的创作意图如何，如果幸运的话，他留下的是一幅自己的自画像。尤瑟纳尔想再等机会请教此句话的含义，却等到了博尔赫斯与世长辞的消息。同样的话伍尔芙也说过，“生活，你就是面对它理解它然后放弃它。”只不过博尔赫斯是说确定自我表达自我然后放弃自我，对有些人还有迷失自我这一过程。　　尤瑟纳尔传记中提到法国的文翰皇后科莱特从法国寄到她怡然小居的“科莱特”录音采访，对于这位文翰皇后，尤瑟纳尔评价：“勃艮地的富饶，丈夫威利卑鄙的一面，矫揉造作，门房算卦女人的一面”———这就是科莱特留给世人的自我。较之这个自我，尤瑟纳尔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毕竟，用她自己的话说，“劣质烧酒瓶与茶壶向来相距不远”。　　还是有人会感激科莱特为她们树立的这个自我，可以阅读，可以效仿。最近我认识了位小妇人，有长沙郊县菜农的殷实、家庭的温暖、湖南人天性里的俗、市井味道、热气烘烘。属于她的素材是：父母溺爱，离婚后回到娘家，妈妈整夜整夜看护她、细心留意她脸颊有没有泪水，和科莱特《我的学习时期》如出一辙，前夫的好手艺，刨腌鱼的制法，分开后直线下降的体重，父母挖空心思的菜谱，旧式的婚姻观念，心向往之的男性是年长的，貌似可靠的，体贴的———庸俗故事中的模板。　　布罗茨基说不是作品决定素材，而是素材本身推动作品。她的素材，当然我不喜欢。她由顺境获得她的素材，我由逆境获得我的素材。南丁格尔的亲人曾说她是鸭子扔进了鸡圈，她的母亲回答说不是，是只鹰生在了鸡窝。我自有理由偏爱我的素材，它是独一无二的，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理想的男性，当然不带一丝槟榔渣子的味道。安全感和责任感从来不是必要的，甚至是可笑的，指银行户头吗———如果不是，又是什么？我心中的理想男性，当然不是日常生活的对象———出奇地英俊，又善良又热情，心地绝佳———格瓦拉、甘地、不那么完美的加缪、休斯。　　理想的生活该是，亚热带气候，丛林，河流密布，菜式简单精致，接近法餐，顿顿有酒喝，职位是图书管理员，当然会用现代设备，却活在原始的寂静中。　　如果一个诗人，既没有死在流放地，也没有在精神病院度过一生，而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那么这个人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