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你知道天堂怎么走吗？

劳驾，你知道天堂怎么走吗？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6日09:24 南方都市报

私人书橱　　辛兰香　　周末，照例到学而优书店逛逛，伙计热情地递给我一套书，说，这套书榜上有名，一来就卖光，害得老板到处去进货。在广州，上了学而优书店畅销书榜，就意味着一种代表性，代表着文化含量和艺术价值的高度。仔细一看，是费振钟主编的《江南民间生活摹本》，共四本，有车前子的《鱼米书》、陶文瑜的《纸上的园林》、苏沧桑的《风月无边》，最后一本，居然是洪治纲的《清平乐》。于是真的就乐了，哑然失笑。伙计愣了。后来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纳闷的伙计解释一下，就扬起《清平乐》问，这本书也好卖？伙计有些不悦，难道我们做猫腻不成？我们又不认识作者。　　原来是因为我认识作者。所以笑。一个既不是地道的江浙人，又不懂纯粹地过日子，整天在书本里嘀咕的一个评论家，去给读者描摹江南的民间生活，为江南的日常细节索引出处；既不容易说好话，又轻易挑刺的立场鲜明的一个批评家，去给江南的山水风物说好话，为那些出色的美食美女竞折腰。终于知道，杭州这个被世人一贯称为天堂的地方，是洪治纲的死穴，在他终日生活读书思考的背后，变做一支枪，威胁着他，他受虐于它，爱恨交织。　　其实，细读《清平乐》，还是能看出洪治纲一贯的反抗精神。在一片吴侬软语、莺莺燕燕的江南民间生活的描摹里，洪治纲在每一篇文章里都要冒出来，说三道四，说他喜欢怎样的，不喜欢怎样的，喜欢过去的，不喜欢现在的，等等等等，尽管委婉但是绝对够意思，真正是“把灵魂裹在真丝里”，摸上去手感滑溜令人心酥，再顺势往里摸，就发现里面有东西在咯涩人，旁观者觉得很有意思，知情者就只好装聋作哑了。比如说到杭州的精致，却“造就了这个城市男人文弱而纤细的性格”，小男人是也；比如说到杭州的酒吧文化，对于小资生活杭州的青年人总脱不了“克隆”的嫌疑；比如说到杭州的茶事，由于品茶高手的哄抬，致使“狮峰龙井”奇贵无比，失却了其民间性；比如说到杭州著名的知味观的小笼包，蟹黄虽贵却无蟹味，而闻名的西湖醋鱼因为草鱼低贱而换用了鲈鱼厥鱼等失去了历史的原汁…… 　　正是因为洪治纲不是地道的杭州人，所以他才能给我们一个镜子里的杭州，作为外来人，本着好奇的精神尽自己的努力解释包围着自己生活的具体存在，广泛的、细部的、有渊源的、无根据的，这些都被洪治纲的这面镜子反射了出来，本地人看新鲜，外地人看热闹；也正是因为洪治纲不是专业的史志研究家，所以他才能给我们看到一个不服从的杭州，正如人们常说的，每一部历史都是一部当代史，我想，每一次临摹都是每一刹那的真实，洪治纲为读者临摹的“自己版的杭州”，也是杭州的每一个刹那的真实，进入他视界的同时也进入了读者的视界。　　读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记得我读大学的一个同宿舍女孩，她就是杭州人，喜欢穿真丝的料子，喜欢哼越剧小调，喜欢到郊外摘些艾叶挂在蚊帐上，但她更喜欢——想念杭州，想着念着就要掉眼泪。然后我就认定了，那里的生活真的就像天堂一样。认识洪治纲后，偶尔几次打电话，他说正在车上回单位，堵车堵得人心慌，才知道，原来天堂跟广州也一样，一样也有车来车往，现在看了《清平乐》以后，更知道，原来天堂的饮食男女跟我们一样喜欢问——嘿，劳驾，你知道天堂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