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瘫痪儿子学业得以继续 父亲儿子同桌念初一(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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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7日09:01 沈阳晚报 | ||
潘峻、潘铜父子俩在课堂上和同学们一起大声地朗读。
对话人物潘峻36岁西安市雁塔区西辛庄村农民，信德中学初一·六班学生潘铜13岁信德中学初一·六班学生，潘峻之子，潘峻的同桌（西安市西郊信德中学初一·六班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36岁的潘峻在认真地默诵课本。偶尔，他俯身和同桌的儿子潘铜悄悄讨论一下，他们身后的那把轮椅很是扎眼。） 孩子先天有病 潘峻：手术后娃一直都没站起来过。陪读最大的原因是照顾孩子上厕所，另外我也想多认些字。 记者：能介绍一下吗？孩子的腿是…… 潘峻：先天的病。他刚出生的时候，背上就有一个包，医生说是腰脊膜膨出。（潘峻撩起儿子的上衣，潘铜后腰上露出乌青的很长的一道疤痕）孩子10个月大的时候，就动了手术。 记者：孩子没有站起来，对您的家庭肯定是个打击，您哭过吗？ 潘峻：没有。他妈哭，伤心啊！娃一直都没站起来过，早知道这样，我不会给他动手术。也许不动比动了还好吧。（沉思片刻）哦，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好比走了这条道没走通，就老幻想着走那条道或许好些，但到头来哪条道也没走通。 记者：照顾孩子，这是您陪读的全部原因吗？ 潘峻：我来陪读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上厕所的问题。以前他上小学时，教室隔壁就是厕所，现在教室在操场这头，厕所在操场那头。另外我也想多认些字，本来我就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好多字都不会写了。 记者：现在生活可能全变了吧，您的作息时间是怎样的？ 潘峻：我现在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洗漱。7点钟骑自行车带他上学，路上随便吃点早饭。中午我们不回去，在学校灶上吃。下午放学我得提前走，5点半我要去幼儿园接小的—————潘铜有个弟弟，今年4岁，然后回家帮他妈做饭。等到7点半学校下自习了，我再来接潘铜回家。（课桌上，潘铜的文具盒很阔气，上下三层的。潘峻的则是一个窄窄的布袋，里面并排插着三四支铅笔，削得很尖。潘峻在新发的作业本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笔画工整，字迹清秀。）“只能陪读了” 记者：您是怎么产生陪读这个主意的？ 潘峻：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好几个月了。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曾经当过学校校长，我们在一起说到潘铜上中学的事时，他说，学校肯定要提很多问题，比如潘铜上厕所怎么办？上实验课怎么办？这些学校都很难解决。我就和他商量有啥办法，曾想过给老师一点钱，让老师照顾一下潘铜，还想能不能在教室后面隔间小房子，还有好多，都想过。 记者：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 潘峻：不能说是能想的办法，只能说是一些设想吧，因为那些设想都行不通。所以只能陪读了。后来信德中学招生的时候，我去问，学校说他们对残疾人很照顾。潘铜：和爸一块念书，挺尴尬的。不管和同学干个啥，旁边都有个人，不自由。上课都不敢交头接耳了。 记者：那后来怎么就同意了呢？ 潘峻：我把上厕所的问题提了出来，让他拿办法，有好办法了我就不陪读。他也没办法呀，然后就说随便吧。等到快开学的时候，潘铜还提出让他一个人上。我到学校给我们俩把名都报了，头天晚上啥都没说，怕他有负担，睡不着，第二天直接带他到教室。潘铜开始不自在，但慢慢就习惯了。潘铜（插话）：我早都料到了。 记者：他妈支持您吗？潘峻：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不支持但事情明摆着。我们家人都有点好面子，反正这个事现在我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记者：在您陪读这件事上，得在哪里，失又在哪里？ 潘铜（插话）：失就是，我爸的电视看不成了。“确实有点不适应”潘峻：这世上，有很多人带着有色眼镜在看你，你觉得正确的，也许别人不觉得，我不想受到什么干扰。现在上学才几天，得和失还说不上来。我感觉这样做比较正确吧。 潘峻：确实有点不适应。英语在我脑子里就是空白，我努力得很，字母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地读啊写啊，就是学不会。（潘铜很有点调皮劲儿，在爸爸说话的时候，他会插话，甚至“批驳”爸爸几句。而此时，潘峻就静静听儿子说，眼光很柔和。） 记者：您都快40岁了，突然又成了一名在册的初一学生，有没有觉得生活发生改变，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潘峻：没啥呀！就这样吧。确实有点不适应，我现在正在考虑英语是要努力地学好呢，还是放弃。英语在我脑子里就是空白，我努力得很，字母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地读啊写啊，就是学不会。 潘铜（插话，不满）：形容词用得不对，你总乱用形容词。潘峻（笑）：对，不能说愚笨，是吧。像我走上社会吧，打个条子打不了，说话也说不了，看人家对问题的理解，能说会道的，我就很羡慕，我就想能看懂一些书，知道一些道理。 记者：您现在会用中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吗？比如作业、考试，会认真对待吗？ 潘铜（插话）：我爸就不交作业。潘峻：我不好意思交。我确实学不过学生，学生反应快得多。 记者：潘铜看来要给爸爸辅导呢，学习成绩不错吧？ 潘铜：还行吧！潘峻：成绩不好。我就跟他做了几天同桌，觉得他成绩挺差劲的，英语老师讲十分，他能懂二三分。（转头问儿子）是不是事实？ 潘铜（带点撒娇）：事实是事实，可你还不如我呢。等你学得比我好再说我吧。记者：和爸爸做同桌，与和别人做同桌一样吗？潘铜：非常非常非常不一样。他啥都要管我。哎，习惯了就好了。只要他不误导我就行，在学习上，我比他有经验。 记者：看来你是有不同意见啊。潘铜：比如记课堂笔记吧，他什么都要记一遍，光练字了，还嫌我不记。我一般比较灵活，书上有的我就不记了，适合在书上批注的我就不往本子上写了。记者：您陪儿子上学，出来后，希望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 潘峻：应该说懂一点道理吧。人能知道道理就不错了，接受教育多少不一样，对道理的认识就不一样。就好像10岁和20岁对问题理解不一样，到25岁还不一样，35岁又是另外一个理解。 记者：那您面对儿子，有没有什么认识的转变呢？潘峻：当然有。娃刚生出来的时候，觉得家庭不幸，咋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你看人家娃，都好好的。然后慢慢就习惯了。他该上小学的时候，还产生过不让他上的念头，人家就说咋能不让娃上学呢，再愚笨的都要读点书呀。父亲关心儿子记者：您这个年纪，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力了。现在您陪儿子读书，家庭重担全落到他妈身上，您心里是否感到歉疚？ 潘峻：没有什么感觉。他妈在丈八信用社上班。家里的一点积蓄支撑个一两年还行，过了一两年就不知道了，反正节俭点，就吃饭，衣服什么的就不买了。既然是事实，就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记者：潘铜也不容易，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享受到一些生活的乐趣，在您心里，有没有想极力补偿他些什么？ 潘峻：这就是命，就这样子，补偿也补偿不了什么。 记者：他跟您很亲，你们像朋友，他好像不怕您。您打过他吗？潘铜（插话）：不打是不可能的。潘峻：我打他都不是他的错，都是我的错。一个孩子有什么错啊，都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做什么事情而打他，每次打完我都很后悔。记者：您觉得您是个好父亲吗？ 潘峻：没什么好坏，和其他父亲都一样，还过得去吧。记者：可是我觉得您为孩子付出很多。潘峻：人都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付出。 记者：您的意思是，不管潘铜是谁的儿子，做父亲的都会像您这样，陪读？潘峻：那倒不是。人的性格不一样，做事的方式就不一样，但做父亲的一定都非常关心儿子。记者：您有没有计划陪读到什么时候？潘峻：想着是6年吧，初中3年，高中3年，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记者：然后让潘铜考大学？潘峻：这我倒没想。这次上初中他妈还说要不不上了，还有人劝我说让娃上啥呢，学个一技之长算了。我想基础没学好，一技之长也学不好，基础教育完成了，学什么才会学得精细。我没文化，就做不到精益求精。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他快乐就行” 记者：你觉得你爸对你好吗？ 潘铜：这个问题让我爸回答吧。（潘峻笑）记者：你和你爸有共同语言吗？潘铜：没有。我喜欢玩。 记者：他理解你吗？潘铜：不知道。记者：爸爸对潘铜有些什么希望呢？ 潘峻：确实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希望。（沉思了一下）如果以后他实在不想上学了，觉得是痛苦，那就不上了，一切以他觉得快乐和幸福为基础。都说人生有三大不幸：读了不喜欢的书，干着不喜欢的工作，找了个不喜欢的爱人。喜欢是内动力，有内动力了就能往前走，不是被推着走。我注重的是内动力。 记者：想过没有，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学校，您无法再陪他。他的路可能比一般的人要走得艰难些。 潘峻：我不设想。一个人的成长关系到很多方面，没法设想。他快乐就行了。我不敢想很远。（记者打住了提问。中午放学了，潘峻先帮助儿子在一个空饮料瓶里解了手，之后把他挪上轮椅，张罗着去食堂买饭。雨下得正紧，潘峻弓着腰推着轮椅，把伞往前面倾了倾。潘铜不住回头仰着脖子和父亲说着什么，他看不到，父亲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据《华商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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