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凌晨，“对峙”25天后，警方挖开坍塌的矿道，终于发现了矿工杨明武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8月8日晚上10时，这个在邻居印象里老实、不爱讲话的川西农民留下“杀了杨老大，为民除害”的“豪言壮语”，“像发了疯一样”携带炸药钻进“杨老大”的矿井，在黑暗的井下引发了至少6次爆炸。端着冲锋枪，身穿防爆服的警察第二天包围了矿井，警方把他视为危险分子，不愿贸然进入矿井搜查。

　　井内、井外，紧张的对峙持续了20多天，警方终于放松警惕，却发现杨明武早已死在黑暗中了。

　　两记耳光

　　出事前，41岁的杨明武是青龙煤矿的瓦斯安全检查员，但在实际工作中，他还要负责矿道里的抽水和爆破工作。他上班的煤矿离家只有50多米远，煤矿的老板是与芦山县邻近的邛崃市人杨成明，人称“杨老大”。

　　8月7日晚上，杨明武正在矿道里抽水。“那天他腹泻，抽水的地方离井口有200多米，他不敢离开，就在附近解了大便。”9月3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杨明武的妻子万光霞对记者回忆说。不久，下井挖煤的工人闻到了味道，很不高兴。按当地习俗，在矿井里解大便是矿难的预兆，而且地下空气流通不畅，气味很难散去。

　　次日早晨，杨明武被挖煤矿工举报，遭到杨老大一顿臭骂。一名在场的矿工对记者说，杨明武和举报的挖煤工争吵了几句，杨老大随即打了杨明武两记耳光。“一颗牙被打掉，左半边脸肿了起来，一天没吃饭。”万光霞说。事后，杨明武说一定要报复。

　　疯狂下井

　　据警方调查，那天晚上杨明武身捆炸药，先跑到杨老大住的地方，用斧头砍开大门，没找到杨成明，就砸了矿井的配电板。之后，他来到隔壁的小卖部，让老板杨连文拿20瓶水、20袋饼干送到井口。

　　进井前，杨明武在井口边的黑板上写了一行字：“杀了杨老大，为民除害！”这行字现在已经被抹去了，但村民们都记得当时的杨明武“像疯了一样，谁都劝不住”。

　　警方事后调查，杨明武当天携带了每枚不少于200克的炸药雷管共19枚和至少9枚电雷管。

　　对峙开始

　　青龙煤矿是一口斜井，井下水平深300米，年产煤万吨。9月3日，记者在现场看到，矿道口的铁门依然锁着，三辆一米多高的运煤车停在距离洞口10多米远处的空地上。当地人告诉记者，警方的狙击手就是躲在这些小煤车后监视矿道口的。

　　8月10日凌晨4时，芦山县所属的四川省雅安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王平，公安局局长曹长江及武警支队副参谋长马进等人来到现场，成立“前沿指挥所”。

　　上午9时，指挥所决定先“攻心”。杨明武的儿子、妻子、弟弟在矿井入口处多次轮番喊话。矿井里却始终没有回音。

　　1小时后，指挥所改变策略。因为通风口曾被炸过，雅安武警支队副参谋长马进亲自端枪，先朝通风口里射了两发子弹，其他警员随后投掷了四枚催泪弹。15分钟后，还是没有杨明武的踪影。

　　下午3时，四川省公安厅厅长吕卓要求“以困为主”。当晚9时，四川省公安厅刑侦处专家赶到现场，排除了用警犬进洞搜寻的可能性。指挥所开始做“持久战”的准备。

　　尸体腐烂

　　雅安市公安局局长曹长江对记者说，公安局专程到成都借了定向喊话器进行喊话，但喊话始终没有得到回应。8月11日下午4点，矿井内再次传出爆炸声。

　　8月29日，“对峙”已持续21天。根据杨明武进矿时带的食物和水，警方判定杨明武已经死在矿内。当天中午，工人开始清挖矿道内60米处被炸塌的石头。9月2日凌晨2点，矿道清理开，在90米处发现了趴在地上的杨明武尸体。

　　万光华是第一个看到尸体的。他回忆说，杨明武的右手不见了，腹部已经高度腐烂，尸体旁边，放着他的矿灯和几个空饼干袋及矿泉水瓶子。“法医告诉我们，杨明武是被炸死的，右手被炸掉。但他到底死了多久，他们也说不准。”

　　南方都市报供稿

　　《江南时报》 (2004年09月10日 第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