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发泉

　　月饼本来就是一种食品的，而农历八月，该是农作物成熟的季节。所以最初的月饼，里面包裹的多是五谷花生核仁之类，是丰收之后的庆祝之饼，说是一种祭祀的道具，也无不妥，只不过最终放进肚子里罢了。然而，习惯成为习俗之后，必定要沿袭的，而沿袭下去的理由就附着了神话的浪漫色彩，这就给月饼打上了“乌托邦”的烙印。

　　可以想象的是，未必所有的年节都是丰收吧，在过去，尽管固穷，但农家的月饼还是要照做的，品质不妨低劣，但愿望却是执着的——还有来年呢。在穷人那里，团圆的渴望该是有的，月饼的圆与月亮的圆取得了形似。至于嫦娥飞天，或者悔偷灵药之类，在我看来，怕是富人在饱食油腻之余的一种风月之想，要知古代，读得起书的文人还是富家子弟为多的。

　　既然月饼的内涵就这么锁定了，也就无分贫穷了，合家团圆、夫妻团圆等等的愿望也当然无二。这种亲情似乎与“乌托邦”毫无干系，但毕竟还有一说，那就是若能团圆的，无论如何都能团圆，若不能，吃多少月饼也无济于事。至于夫妻与爱情，月饼断然也是难以作主的。嫦娥是否吃过月饼不得而知，不过，夫妻或者恋人同食一块月饼的不在少数，若灵验，当没有劳燕分飞之举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乌托邦”是空想的代名词，我想，除了违背了当时可能的时代意志之外，还在于忽视或者说局限了两点，一是社会生产力水平能否满足物质的按需分配，二是复杂的人性如何达到思想的统一与平衡。所以，在古代，不惟无隔夜之粮的人家吃不上月饼，即使勉强应个景，那种种的愿望也只能是水中之月，而膏腴之家，傍节而显，更有一番浮靡景象。不过，今非昔比，眼下是很少有居家自己做月饼了，普通人家月饼也有的吃，“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商机’落谁家”，仅从形形色色的月饼广告来看，传统的中秋佳节无疑成为现代市场竞争的油头。人们吃着月饼，在祝福团圆的同时，更少不了做一些富贵发财梦的。

　　我是不反对“乌托邦”的，吃着月饼，感叹嫦娥奔月，正如梦想翩翩飞来“颜如玉”一样，是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今日的“乌托邦”或许就会成为明天的现实。况且，对于平常的许多连平常需要都无法满足的小人物，偶尔“乌托邦”一下，也会使灰色的生活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