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徐馨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有如一个攥紧的拳头，一次次击打已经被泛娱乐化时代麻醉的灵魂，让我们重新走进已有几分荒芜的内心。这是应“首届中国国家话剧院国际戏剧季：永远的契诃夫”组委会邀请，以色列卡美尔剧院带来的《安魂曲》。这也是以色列话剧首次来华，是中国首次欣赏到用希伯来语表演的话剧。《安魂曲》讲述了三个关于死亡的故事。一对老夫妻先后病逝，一个马车夫失去了儿子，一个母亲失去婴儿。剧中人物被痛苦与穷苦纠缠而不得自由。年轻母亲说：“生活推着我走，我从没有过选择。”老人算了一辈子的账，似乎生活就是为了钱，直到濒临死亡，才突然回忆起曾经的美好———那个夭折了的有着一头漂亮卷发的女儿，那棵倾听他轻唱歌谣的大树。
“钱，只是一个符号。它象征所有让人远离清醒的欲望。”卡美尔团团长说。正是对欲望的追求，让生活有所依附；同时，也挤兑着人们对生命的珍爱与思考。但是，总有些什么可以告慰内心。小小的舞台凝聚了人类在死亡面前的脆弱；又焕发着人类在挣扎中寻求意义时的坚不可摧与伟大！剧中三个破衣烂衫的天使，用玩笑和故事熨平亡者与亲人的伤痛。始终坐在舞台一角的乐手们，则铺陈着整部戏剧的音乐，时而轻快如精灵的舞步，时而忧伤浓郁得无从化开。表演进入高潮时，黑衣女子站了起来，歌声如史诗般圣洁和震撼，亦如上帝之手，温暖着孤苦无助的子民。
《安魂曲》使用的是希伯来语，《圣经》最初的语言。随着语言的复苏，历史重新附着在每一个吐字发音之上，深沉饱满的声音似乎来自黑色的古远，不断将此刻凝为永恒。
演员们已不是在表演，而是在表达自己，以勇气将人生的底牌“向死而生”浓缩给众人。坡形舞台的内沿如同地平线，亡者最终走向那里，消失在黑色中。
演出获得巨大成功，最大的功臣是编剧兼导演哈诺奇·列文。是列文及其所凝聚的众人的心血将我们打动。打动我们的，还有列文背后年轻的以色列国家、古老的希伯来文明。在颠沛流离中，剧院成了漂泊者流动的精神家园。《安魂曲》问世以来，在以色列各地上演；卡美尔剧院就是要让每个角落都能看到戏，包括大城小镇，包括战场。
曾经，摩西带领子民走出埃及，成为犹太人的精神支柱；而今，犹太民族对灵魂的叩问，他们顽强的生命力，透过这一部话剧，依然真切地敲打着观众的心灵。
《人民日报》 (2004年09月15日 第十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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