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承凡

　　近日读报，看到有锻炼成瘾一说，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大概我就是这类人。

　　很小的时候，因为文化大革命，没书可读。我们一帮精力过剩的城市孩子，天天往乡村跑，上树下河，抓虫捉鱼，拼命地瞎玩疯玩。还能记起来的最早的体育运动，是在小学操场上踢了回足球。那是女老师为了笼络我们，收心上课，在她周日值班时，把我们放进学校，用两根木杆一根绳子做了个球门。当时怎么踢的，谁赢谁输了，全都忘了，只记得玩得很痛快。

　　后来，毛泽东去长江畅游了一回，并豪迈地要求全国人民，到大江大河去锻炼。这下子全国的河湖港汊人满为患，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周的游泳培训，就去横渡黄浦江了。第二周我就当了教练，每到周末就带着我的学生去横渡黄浦江。所以，黄浦江我游过几十个来回。在一个红军25000里长征纪念日，我顺着黄浦江游了25000米，花了好几个小时，上岸后只觉得腿软得不会走路了，这个印象至今深刻难忘。

　　小学高年级，人长高了点，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篮球。一日早晨雨过天亮，因为篮球场太烂打不成球，就去看田径队跳高训练。横杆高度大概在1．5米左右，浑身没处使的劲正痒痒的，我对跳高选手摆摆手，示意我跳一把。就这么直楞楞地蹦过去，竟然一蹴而就。体育老师来劲了，又抬高了横杆，我也是一蹴而就，横杆抬了好几次，最后我蹦过了1．65米。体育老师一把拉住我，去参加区运动会吧。根据我自创的姿势，体育老师教我往剪式跳高上靠，可是我怎么也学不会像剪刀一样拧腿，还是这么乱蹦。结果就用这没名没姓的跳法，穿着跑步的钉鞋，我在全区运动会上拿了第一名，为学校拿到了宝贵的7分。那些天天跟在体育老师屁股后面练田径的同学，拿的分都比我低。

　　我读的大学，学校每年举行全校联赛，那便是全校学生的节日。那年我班女排拿了全校联赛冠军，我是总教练。在庆功会上女排队长在本子上给我留言：我们用手打球，你用脑子打球。好多留言，我只记住了这一条，说明了我的得意：教练当然是用脑子打球。

　　毕业后，娶妻生子，坐班出差，岁月匆匆而过。等到儿子长大，想让他学些什么，朋友说网球不错，还给介绍了有名的北京什刹海体校。为了帮助儿子，我买了很多书和录相带，研究网球技术。渐渐我成了业余网球高手，成了儿子的专职教练，捎带着，把老婆也教出来了。网球场上，我们一家三口，有模有样地一拍拍地打着，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很多人因此记住了我们一家。

　　上个月，大学同学聚会，纪念毕业20年。同学们都说我没变化，我口头敷衍着，心里挺开心的。确实，我的腰围只比20年前大了不到一寸，体重只增加了4斤。肌肉反而发达了许多，胸大肌有两指多高，二头肌和三头肌也像模像样地鼓了出来。因为除了打网球，我还去健身房锻炼，已经坚持两年多了。伤风感冒，好像从来不找我。我恐怕就是属于那种锻炼成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