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将军”冯玉祥南京往事

　　冯玉祥（18821948）、字焕章，原名冯基善，安徽巢县人。冯玉祥是一位杰出的爱国主义者，可敬的民主斗士，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中国共产党的真诚朋友。他早年投身辛亥革命。20世纪20年代初的直奉战争中，他发动北京兵变，倒戈推翻直系军阀政府，大革命年代他统率西北国民革命军为打倒北方军阀又立下伟功。但他在1928年的郑州会议上选择倒向蒋介石之举改写了我国近代历史……冯玉祥正派朴实，特立独行，敢于几次向蒋介石叫板，此实为绝无仅有。他在古城南京遗留下一些逸闻趣事，这儿只撷取他的坚决抗日的几段往事逐一介绍……

　　《救国语录》冯玉祥怒写打油诗

　　1931年日本关东军挑起“九一八”事变，炮轰沈阳北大营。蒋介石顽固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一味对日本妥协忍让，严令东北军“不得抵抗”，使得我东北三省很快沦于寇军铁蹄之下。举国上下掀起抗日浪潮。冯玉祥将军也从山东泰山赶回南京参加“国难”会议。他对蒋介石的倒行逆施甚感愤慨，几次当面指斥。

　　蒋介石无意改弦更张，只当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冯玉祥越想越气，连续几天睡不好觉。他在宁海路官邸里愤笔写出一首打油诗，取名“救国语录”，大意如下：“……强盗当权尚鬼混，诚实朴素全不要，甜言蜜语欺骗民。忽然日本已进兵，十余日内占三省……三省面积有多大？三百五十万方里。许多人口许多地，不到半月被抢去。北方叫出“不抵抗”，国联“公道”南京唱。一叫一唱且苟安。不久人地将送完……自己起来自己干，纠合同志团结坚。有谁甘心作走狗，杀死坏蛋除祸根……

　　这首诗平白如话，但充满了爱国激情，等于指着蒋介石的鼻子骂了个痛快淋漓！在当时国民党统治的南京，恐怕只有冯玉祥对独裁专制成性的蒋介石不买账。当然，诗既已写出，总得公开发表出来才能产生社会影响。冯玉祥令秘书分别与多家报社联系发表事宜。但没一家报社老总敢拍板发表这首《救国语录》诗。冯玉祥不免扫兴，忽然他想到了在中央国术馆担任馆长的旧日部将张之江办有《国术周刊》，读者以武术爱好者和军人居多，有一定的影响，他便带上诗作驱车前往西华门头条巷中央国术馆，找到张之江希望能刊登其诗作。张之江对蒋介石的媚日政策也心存反感。于是在1931年11月29日出版的《国术周刊》（总第77期）的第二页推出了《救国语录》诗。反响强烈，四五千份刊物一售而空，人人以先睹为快，更有许多青年学生、市民求购，于是又加印五千份……冯玉祥将军胸中怒气总算稍得以消解。

　　相逢一笑，四方城摆宴的背后

　　1935年5月，蒋介石亲往江北浦口火车站，迎候从泰山下来到南京“共商国是”的冯玉祥。在孔祥熙举办的宴会上，蒋介石居然一本正经地向盟兄忏悔认错，以致后来冯玉祥逢人见了面便说“蒋先生有了很大转变”，以为他日后必然会铁心抗日。但是，“一二八”淞沪抗战，蒋介石仍然坚决不抵抗，令冯玉祥大失所望。这回蒋氏三次电邀冯玉祥来南京任职，令冯又受到感动。次日，蒋介石特在中山陵园内的四方城设简宴款待盟兄。那四方城古老残破，藤萝披拂、树林掩映。城堡内仅有龟趺座古碑、城堡后侧有四间青砖平房，外围以铁刺网。门口挂有“军事重地”小木牌，警卫森严，极是幽静。蒋介石心知冯玉祥一向生活简朴，烟酒不沾，憎恶铺张浮华作派，故特选这儿摆下简宴。白木桌上摆了四个冷盘，四盘热炒，荤素各半，以白开水代酒，果令冯玉祥很高兴，分宾主坐下，端起茶杯，几次碰杯，气氛融洽。蒋介石一个劲地向盟兄说客气话，表示今后不再固执己见一定“多听大哥的指点”，“外抗强倭，内整政务团结各方力量，共同完成国父中山先生未竟之伟业……冯玉祥同意就任军委会副委员长之职……

　　其实，蒋介石力邀他来南京还是另有目的的。那就是要稳住这位颇具影响力的老将军，借以抗衡以胡汉民为首，李济深、陈济棠、李宗仁、刘湘等人为骨干的西南派力量，并进而对拥兵自雄的韩复榘，宋哲元等北方将领施加影响。这回蒋介石又取得了成功。以致于一年半后发生西安双十二事变时，冯玉祥致电发动兵谏的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要求他们顾全大局，释放蒋介石。冯还急电韩复榘、宋哲元等原为自己旧部的将领，告诫不可轻举妄动……

　　大义凛然痛斥戴笠锄奸不力

　　1937年“八一三”淞沪大战打响后，已转向抗日的蒋介石尽遣精锐，投入前线。冯玉祥被任命为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兼前方副总司令官参与指挥大军抗击凶狂的日寇。9月17日，冯玉祥匆匆赶回南京参加大本营最高层作战会议，会议是在东郊无樑殿内召开的，会将开始前，军特处（军统局前身）处长戴笠赶到，他旁若无人地进入戒卫森严的会场，来到蒋介石身边，俯首贴耳低语一阵。与会的何应钦、白崇禧、张发奎、李宗仁、唐生智等高级将领似乎都讨厌这个不学有术又很跋扈的特务头子，多示以冷眼。坐在蒋介石旁边的冯玉祥突然用力拍桌对着戴笠大声道：“戴雨农，你是正事不足，邪事有余，你身为军特处长，可说玩忽职守，很不称职！你和你的部下都是酒囊饭袋！”戴笠被骂得一时愣住了，但他也还识相，不敢顶撞，立正身体，赔笑脸，连说请冯副座训示。接下来，冯玉祥说道：“大敌当前，日本特务汉奸的活动猖狂极了，在堂堂首都夜晚都有人放冷枪，打信号弹，谣言漫天飞，你这些日子都忙了些什么？嗯？昨天我回南京，在宜兴的国道上竟有敌特汉奸向我的车队打冷枪，卫兵们下车还击，抓住二个汉奸，招供是太湖帮大匪首王凤仪手下的喽罗，他们竟敢配合淞沪战场的寇军，袭扰国军后方，以制造混乱，这还了得，我的指挥部刚迁到苏州不足一天就有日本飞机多架来空袭，炸毁了火车站天桥，差点要了老子的性命，他娘的，这不是有内奸敌特搞内应外合么？这仗下一步怎么打？”戴笠被训斥得无言以对，唯唯诺诺，极为尴尬。蒋介石看不过去了，出面为戴笠解了围，装作正言厉色地斥责他几句，令他离开会场，而后宣布开会……

　　自此后，戴笠对冯玉祥更是怀恨于心。1948年8月7日，赴美国考察的冯玉祥被美国政府驱逐出境后在纽约港登上苏联客轮“胜利号”。9月1日，这艘客轮在黑海失火，冯玉祥遇难身亡，享年66岁。近年来俄罗斯政府解密档案证实了冯玉祥之死确与国民党保密局特工的阴谋有关，但这与戴笠已牵扯不上，因为这个恶魔早在2年半前就因座机在江宁岱山上空的蹊跷的空难事故而一命呜呼了。

　　作者：忆剑　金萍

　　（来源：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