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铁路工地的绿草红花

　　咏慷

　　2004年的夏天，当我第四次踏上“世界屋脊”，登临海拔近5000米的唐古拉山顶，首先扑入眼帘的是青藏铁路工地附近那一片鲜艳的绿草与红花。那绿色的草滩铺满倾斜的山坡与清水奔流的河畔，那红花则生机盎然地点缀其间。

　　记得许多外国铁路专家曾经断言：中国人不可能在“世界屋脊”上建成铁路。而如今，修建这段铁路第19标段路基与桥涵的任务，已经历史地落在了以善打硬仗、恶仗著称的武警水电部队第11支队的双肩。这群指战员要在“世界屋脊”最艰苦的唐古拉山南麓，即令人“谈虎色变”的藏北无人区，“啃”高原冻土这块最难啃的硬骨头，谱写最壮丽、最动人的篇章。

　　支队长周春清上校是位健壮敦实的中等个。他的脸庞略宽，目光热情而真诚，嘴角倔犟而执拗，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坚强刚毅、工作大刀阔斧、办事雷厉风行的人。他和他的战友们迷恋这片土地，更珍爱这片土地上的绿草红花。

　　2003年6月的一天，周春清从格尔木开完会返回指挥部。晚21时，一辆拉水泥的大货车倾斜在兄弟标段的施工道路上，堵住了归途。当时，他只要告诉驾驶员将车开下施工便道，绕过“搁浅”的货车，就可以及时返回驻地，免受饥寒交迫之苦。然而周春清没有这样做，而是车熄人睡，打开了“持久战”。事后有人问他：“反正堵车的地方不是部队的标段，车开下去压点绿草何妨？那不就不用等大半夜了吗？”周春清笑着摇摇头：“你们还没有搞懂青藏铁路环保的精髓。它既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工程，也是前无古人的环保工程。修建这条铁路是从发展民族经济和民族利益出发的，对发展边疆经济、保证社会稳定、增强民族团结有着特殊意义，来不得半点本位主义啊！”

　　他和支队其他领导还以此为切入点，组织了“不在自己标段，可不可以破坏环境”的大讨论，进一步将“当好青藏高原环保卫士”的思想深入到每位官兵心中。6月，正是藏羚羊迁徙的季节。大批藏羚羊从工地通过，无疑给施工带来了新的难题。为了保证藏羚羊的安全迁徙，周春清提出只要有藏羚羊通过，工地必须无条件停工，所有官兵全部撤离施工现场，为藏羚羊让道，同时拔掉容易惊吓它们的彩旗……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环境生态的影响，周春清和其他领导还从抓环保基础设施入手，积极投入资金35万余元，沿标段设置环保标语广告牌34块，布置环保箱40个，印刷上千封环保宣传信分发给过往的汽车司机，在标段起止点修建了环保岗亭，设立了环保岗，成立了环保分队。于是，25．8公里的管段，一千多人的队伍，施工近两年，没有侵占一寸绿地，没有踩压一棵小草。

　　在11支队，还活跃着一对引人注目的夫妻。丈夫名叫冯义刚，妻子名叫李晶瑜。青藏高原对这夫妻二人来说，有着太多的眷恋。他们从同一学校、同一专业毕业，又被分配到同一军营，并在这里工作了9年之久。近年来，他们是怀着同样的追求与信念，离开年仅4岁的孩子，来到青藏铁路工地，从事着不仅需要脑力、而且需要体力、被人们称作施工眼睛的工作———测量。

　　在一天到晚紧张的工作中，冯义刚和李晶瑜哪怕累倒在地上也决不坐车横穿土地。他们常常为这土地上长出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一株小植物而欣喜、赞叹，常对别人说：“别看这株小生命这样矮小，但说不定百年、千年才长出了它。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多么不容易啊！”

　　为了让他们高兴，有次一位战士偷偷摘了一朵小花，兴奋地送给他们。然而却迎来了大声斥责：“太野蛮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剥夺这顽强而脆弱的生命？难道你拿着花的手不颤抖吗？”看到夫妻俩泪水都流了出来，战士一下子惊呆了，连声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干了！”

　　其实，冯义刚和李晶瑜很喜欢小花，也想挖几朵栽到自己的屋子里。但他们不肯从草地上挖掘，因而只在屋子里养了几株能长绿叶的蒜头。

　　周春清和11支队的干部们，不仅时时小心呵护着青藏铁路沿线的绿草与红花，更是从工程一进点，就精心呵护军营内那一株株最可爱的“绿草红花”，把以人为本摆到首要位置———无论在任何场合，支队都反复强调“官兵第一，基屋至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给每间官兵住房都加高地脚，隔离冻土层，安装了保暖设备；为每位官兵配备了羽绒服等防寒用品；并投资200多万元建立了中心医院，配备了高压氧仓、制氧设备、X光机、B超机、心电图机、呼吸机、多参数监护机、救护车、内外科急救箱等医疗设备和300多种抗高原反应的药物。官兵们不管什么时候出现病症，不出工地半小时，就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为了随时掌握官兵的身体健康情况，周春清和其他干部晚上常常一个点一个点、一个铺一个铺地进行巡查。在工地，发现哪位战士衣服穿少了，周春清就把自己身上的外衣给他穿上；发现哪位官兵身体稍有不适，就立即命令其到医院检查治疗。

　　正是在周春清和指挥部其他领导的关心、爱护下，开工近两年来，这个支队的官兵无一人死亡，也无一人患肺水肿、脑水肿等易发高原病。由于成绩突出，11支队被西藏自治区评为先进单位，周春清也被自治区评为青藏铁路建设“劳动模范”。

　　在青藏铁路第19标段采访期间，我常常感到武警水电部队第11支队的官兵，就是遍布工地沿途的山坡与河畔那一片生命力极强的绿草，而周春清支队长和冯义刚、李晶瑜夫妇等干部，则是那绿草之上鲜艳夺目的红花。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9月20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