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二十五载磨一剑

　　对宪法和法律赋予人大的监督权，人们形象地称誉：这是各级人大一把“尚方宝剑”。我省各级人大常委会自1979年设立25年来，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之后，积极探索有效的监督形式，增强监督力度，取得明显成效。

　　执法检查、工作评议、述职评议、个案监督……我省各级人大针对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重点和热点问题，开展执法检查工作，对一些重要的法律、法规连续多年进行跟踪监督，还组织人大代表评议“一府两院”工作。自1993年全省人大铺开评议工作后，群众来信来访每年递增25％左右。最新的统计则显示：今年上半年，仅省人大常委会机关信访部门，就总共受理人民群众申诉、控告案件566宗。人大更重点“盯住”那些严重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的冤假错案和徇私枉法的案件，加强个案监督。1997年底，汕头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陈成书因对一宗贩毒案重罪轻判负有领导责任，而被人大摘了“乌纱帽”，此事在广东乃至全国影响深远，人们对此记忆犹新。

　　在各级人大监督中，发出法律监督书、质询、组织特定问题调查这些监督形式，被人们称为“刚性监督”，90年代以来，广东这些“刚性监督”不时出现。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1994年11月省人大常委会对省国土厅的质询；而最有影响的质询事件，无疑是2000年1月省人大会议上代表提出对省环保局的质询。此次质询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在于，人大代表对质询的答复表示不满意，甚至意见比较尖锐和激烈，这在人大会议的历史上是罕见的。事实上，多年来，在广东各级人大的监督工作中，质询、询问等形式，都是被运用得比较多的监督形式。在省人大会议上，人大代表对政府部门工作中的问题，往往通过提出质询，能取得监督的成效。

　　在人大对政府的监督中，财政监督堪称“重中之重”。一直以来，各级人大对政府财政预算的审批监督中不同程度存在所谓“程序合法，实质虚置”状况。近年来，人大强化对财政预算的审查监督，实现由程序审查转向实质审查，最近，又实现省人大与省财政厅联网，对省级部门预算实时监督。

　　加强监督立法，是依法监督现实的需要。省人大常委会把开展法律监督和工作监督的重点放在完善制度、健全机制上。从1998年起，省人大先后制定包括《广东省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监督条例》、《广东省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评议工作规定》、《广东省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执法检查工作规定》、《广东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实施个案监督工作规定》等4项规范人大监督的地方法规。省人大常委会积极推动建立健全监督工作的公开制度，把监督工作情况向群众公开，提高人大监督的透明度，实现“阳光监督”。

　　热点、难点，民生、民情……在我省人大开展监督工作的日程表上，这些字眼显示出特别的分量。以民为本，监督为民。二十五年磨一剑，监督力度不断“升级”，人大监督这把“尚方宝剑”将愈磨愈利！

　　经典回放

　　预算审查监督逐年“升级”

　　【回放】政府应该怎样花钱，人大代表怎样监督这些钱的走向，是人大工作的“重中之重”。在2001年以前，省政府每年向省人大会议提交的预算报告，支出方面只列到“类”。

　　2001年，在省九届人大四次会议上，政府首次提交部门预算草案——省委办公厅、省府办公厅、省公安厅、省高级法院、省教育厅、省监狱管理局及省劳动社会保障厅7个试点单位，提交了详细的预算草案，标志着例行的人大会议审批政府财政预算告别了走过场。

　　2002年1月召开的省九届人大五次会议，政府提交的预算报告扩展到27个部门——一份长达144页的《2002年度广东省省级部门预算试点单位预算表》。

　　2003年1月，省十届人大一次会议，省政府提交了厚达3厘米、605页的《广东省省级部门预算单位预算表》，囊括了省政府所有102个部门年度预算，支出的每一个专项都列得清清楚楚，详细到每个具体的项目。

　　2004年的财政预算草案，比上一年又迈进了一步！省十届人大二次会议上，780多名人大代表人手一册，拿到一本厚达3厘米、篇幅共540页的《广东省2004年省级部门预算单位预算表》。

　　2004年4月15日，省人大常委会举行新闻发布会，向新闻界通报省人大监督工作的主要内容，将政府预算执行和行政事业性收费，政府如何“花钱”、“花钱”效果如何等情况，列入了省人大常委会重点监督的对象。

　　【点评】对于人大代表在预算监督中的表现，从以前点头、拍手，到知道开口向省里要钱，再到质疑某笔资金的安排；从看不懂预算表、听不懂专业术语，到学会看懂预算，再到对预算编制方法提出建议……这背后折射出的，则是人大监督的不断“升级”。

　　有人形象地把人大对财政的监督比喻为政府“钱柜”的透明化过程，因为“人人都看得到的钱，才是最安全的钱”。现在“钱柜”到底有多少钱已经清楚了，关键是要让人大代表看懂这些钱是否属于合理收支、是否在合法流动。

　　(点评人：省人大常委会立法顾问、省委党校法学部主任　韦华腾)

　　质询省环保局震动全国

　　【回放】1999年，省人大代表钟信才、谭剑雄等进行“微服私访”发现：肇庆四会市南江工业园内电镀城的数间电镀厂，向北江直接排放含氰化物和六价铬等有毒物质的重金属废水，严重影响下游西江和珠江流经的三水、南海、佛山、顺德、广州芳村等地几百万人口的饮用水安全，威胁其健康和生存。

　　钟信才等代表注意到，该电镀城在环境评估报告尚未出台之前，就私下让18家电镀厂进驻建设，严重违反了国务院《建设项目环境保护条例》关于先评价后建设的规定。钟信才等代表于1999年9月向省人大提交建议，要求省政府责成四会市在南江工业园内禁止建设电镀厂等有严重污染的企业项目。之后，省环保局虽去四会市调查，但未征询有关方面的意见，就于当年12月6日答复人大代表说已经责令电镀城停工了。

　　然而当年的年末，代表们发现，该城不仅没有停工，而且有8家电镀厂已经投产。钟信才、谭剑雄代表认为，省环保局没有好好地跟踪落实是否停工，实质上是失职。于是，广东人大多年罕见的一场质询会于2000年3月的九届人大三次会议上展开。

　　质询当天，省环保局有关负责人面对25名代表及他们提出的电镀城的违规、选址等问题回答得马马虎虎。对此，代表当即表示不满意环保局的答复。

　　面对代表的不满意，环保局仍然未拿出进一步措施，代表于闭会前一天再次联名要求撤换环保局一位副厅级官员。事件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下，一时引起全国强烈反响。

　　【点评】地方政府通常有很强的经济发展冲动，导致建设项目有意无意地忽略和突破环保方面的法规要求。条块分割的体制则使以邻为壑、转嫁负担的行为有许多可乘之机。因此，人大代表的监督职能，对主管部门及其负责人的质询程序，甚至罢免议案，都显得格外重要。它确实为环境保护提供了更为公正和有效的监督渠道和制度保障。以致我们完全可以说，民主制度保护环境。广东是经济大省，理应在可持续发展方面有更大作为和贡献。我认为本案例体现了“广东人大现象”中最有价值的一面。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强化和完善人大的监督质询程序，应是制度建设上的一个重要方向。

　　(点评人：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　郭巍青)

　　连州人大连施刚性监督

　　【回放】连州，是粤北山区的一个县级市，名不见经传。但近年来，连州市人大以敢于“硬碰硬”实施刚性监督的举措，引起广泛关注。

　　2003年8月21日，连州市人大常委会召开主任会议，从群众信访反映的问题中选择两个重点个案进行监督。一个是大路边镇村民雷井区要求清江镇政府履行法院判决偿还欠款案。清江镇政府拖欠雷井区的丈夫兰永志承包工程款11万多元，至其患病去世还未支付。经向法院提起诉讼并打赢了官司，但清江镇政府拒不执行判决达半年之久，造成雷井区全家生活困窘。另一个案是连州镇龙咀水岩村多家水泥厂污染问题。连州市人大常委会发出法律监督书，在当地产生震动，市法院、市环保局迅速行动。当天，市法院扣押了清江镇一辆三菱吉普车，移交评估、拍卖，拍卖车辆后将所得拍卖款偿付了原告雷井区。市环保局召集水岩村附近5家水泥厂的负责人，严令限期治理污染水泥厂。监督立竿见影，案件迅速执结。“法律监督书”宣告大破“执行难”！

　　2003年10月28日，连州市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审议市政府《关于进一步落实国务院〈生猪屠宰管理条例〉议案办理情况报告》，认为市政府办理代表议案中存在责任不明、落实不力、办理质量不高等问题，表示不满意，以零赞成票否决了这一报告，不同意议案结案，交由市政府继续办理。一时成为颇为轰动的新闻。

　　【点评】“放心肉”事关百姓民生，涉及千家万户的利益。连州市政府办理“生猪议案”一年多，但在连州，私宰肉仍然比比皆是。从表象上看，议案办理有一定难度，但是，这也反映了政府的“不作为”。连州市人大否决政府的议案办理报告，是对政府不作为的警示。政府的工作没有做好，人大的监督就要及时到位，敦促政府部门切实改进工作方法和提高工作效率。

　　(点评人：任声)

　　广州首开监督听证会

　　【回放】2003年春天，突如其来的非典疫情肆虐广东，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一时间成为广州市民关注的焦点。12月10日，广州市人大常委会毅然决定召开《广州市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规定》的监督听证会。来自广州各界的13名普通市民与来自环卫局、城管支队和工商局有关部门的另3名听证陈述人和20名听证旁听人，就公布实施了6年之久的《广州市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规定》的实施效果和执行情况，展开近4个小时的陈述和辩论。市民如厕难、城市“牛皮癣”、“走鬼”、垃圾收运、垃圾筒设置等问题成为热论的“靶子”。

　　这是广州市民第一次与政府部门面对面，公开评说政府执法。由于监督听证会在全国尚属首次，上海市人大常委会也派员前来“取经”，旁听了监督听证会。

　　【点评】首次监督听证会，体现了老百姓真正行使起参与管理国家事务、监督政府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的权利，更开创了人大监督工作和民主政治建设的新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首次监督听证会使人民群众参与人大的监督与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有机结合起来，让监督更有实效。监督听证会的全过程采取公开的形式，媒体直观、全面的报道使得听证会的社会反响极大，对政府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的触动更大。

　　(点评人：广州市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副主任　陈小清)

　　广东人大50年足迹③

　　(1995－1999)

　　1995年　2月17日－23日，省八届人大三次会议在广州召开。会上，人大代表就有关325国道南海路段的改造问题，向省政府有关部门提出质询案。在全体会议上设立旁听席位，波兰、澳大利亚、美国、越南、马来西亚、泰国等6个领事馆12名官员和社会各界人士78人旁听了会议。

　　1996年　2月2日－9日，省八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在广州召开。会议决定接受林若辞去省八届人大常委会主任请求，选举朱森林为省八届人大常委会主任。3月17日，八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关于授权汕头市和珠海市人大及其常委会、政府制定地方性法规、规章的决定。12月23日至27日，省八届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对省文化厅厅长和交通厅厅长进行述职评议。这是省人大常委会第一次对省政府组成人员进行述职评议。

　　1998年　1月8日至19日，省九届人大一次会议在广州召开，选举朱森林为省九届人大常务委员会主任。3月20日，省人大常委会首次对41名拟任命的新一届省政府组成人员进行法律知识考试。4月10日，省委办公厅、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联合发出《关于快速办理人大代表提出的重要建议的意见》，标志着人大代表与党政机关之间的“直通快车”正式开通。

　　1999年　2月2日，省九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广东省人民代表大会议事规则》，首次将“立法公开化”的重要举措写入法规。9月9日，省人大常委会就《广东省建设工程招标投标管理条例》的修订，首次公开举行立法听证会，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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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省人大代表质询省环保局的案例，成了“广东现象”的一个经典。　陈军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