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亚当斯――― 越战摄影名记与世长辞

　　有人说，上世纪60年代是战地记者辈出的时代，但时至今日许多大师级人物相继离世，使得战地摄影界已不复往昔的荣耀。19日，又有一位大师离开了人世，他就是美国著名战地记者、普利策新闻奖得主埃迪·亚当斯，他最脍炙人口的作品是那幅1968年2月1日在西贡街头拍摄的《枪杀越共》。

　　在亚当斯45年的摄影生涯中，大多数时间都在为著名的报纸和杂志工作，其中包括美联社、《时代》周刊和《旅行》杂志。亚当斯一生共报道了13场战争———从朝鲜战争到海湾战争，共获得了大约500个新闻摄影方面的奖项。

　　本报综合报道　亚当斯的助手杰西卡·斯图尔特19日表示，71岁的亚当斯当天在曼哈顿家中逝世，死于鲁盖瑞氏症（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亚当斯是今年5月被诊断出患上此病的，很快他就失去了说话能力，但直到生命结束前两个月亚当斯仍然头脑清醒，并能手握相机继续工作。

　　一生共报道了13场战争

　　在亚当斯45年的摄影生涯中，大多数时间都在为著名的报纸和杂志工作，其中包括美联社、《时代》周刊和《旅行》杂志。亚当斯一生共报道了13场战争———从朝鲜战争到海湾战争，共获得了大约500个新闻摄影方面的奖项———除普利策奖外，他还两次获得著名罗伯特·卡帕奖。

　　除了战地照片外，亚当斯也拍摄了不少政治人物、时尚明星和商业照片，出现在全世界数不清的杂志封面和报纸头版上。他为从尼克松开始的每一届美国总统都拍摄过肖像，他镜头中的名人还包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埃及总统萨达特、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和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等。

　　《枪杀越共》一举成名

　　但令亚当斯声名鹊起并奠定其在新闻摄影界地位的还是那张《枪杀越共》。这张黑白照片描述的是一幅在西贡街头发生的恐怖场景，南越警官阮隆上尉在未经任何审判的情况下，突然拔出手枪在大街上杀死了一名越共嫌疑人。就在上尉扣动扳机的一霎那，亚当斯按下快门拍下了子弹穿过头颅的瞬间，和他一起进行拍摄的还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摄像记者。

　　新闻摄影史专家肯内利说，亚当斯的这幅照片是“20世纪真正改变历史的最伟大的5幅照片之一。”

　　这初看起来像一张新闻图片，然而这张照片有着比新闻照片更严肃得多的思想性，它涉及到一个对于法律思想的严肃反思：警官有无权力在未确认（未审判）的情况下击毙嫌疑犯？这幅照片很快就成为越南战争中最著名的一张照片，一经刊发就令公众哗然，引发了美国国内的反战浪潮，并迫使美国政府考虑改变越战政策，也影响了当年的美国总统大选。照片发表后不到两个月，当时的美国总统约翰逊就宣布他不再寻求连任。

　　《枪杀越共》和1972年美联社另一名战地摄影记者黄功吾拍摄的《火从天降》———被燃烧弹烧着的越南女孩全身赤裸、惊恐万分地逃命，她的身边是一群无动于衷的美国大兵———被认为是反映越战残酷性的两幅代表作品。有人说《枪杀越共》使越战开始转向，而《火从天降》则使战争提前6个月结束。

　　照片获奖却带来巨大压力

　　《枪杀越共》获得了1969年的普利策突发新闻照片一等奖，但获奖的喜悦并没有伴随亚当斯很久，随之而来的困惑却一直挥之不去。由于眼睁睁地看着嫌疑犯被枪决，亚当斯甚至成了一些同行责难的对象———在这里，职业操守和个人良心成了一对矛盾体。

　　在一次颁奖典礼上，一位荷兰记者质问亚当斯：“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向那人开枪？”有将近两年时间，亚当斯都不敢看自己的作品一眼，更加不敢将它挂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在获得普利策奖后不久，亚当斯就对媒体表示：“因为表现了一个人杀害另一个人，我获得了奖金。两条人命都被毁掉了，而我获得了报酬，我真是一个英雄！”阮隆上尉由于枪杀事件在移民美国的过程中遇到了重重阻碍。

　　一直对上尉充满内疚

　　此外，亚当斯心中对阮隆上尉也充满了歉疚。当年的街头枪杀事件发生后，阮隆上尉在办公室里愤怒地告诉亚当斯，他刚才杀死的那个人谋杀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及其他的妻子和6个孩子，只因为他是一名南越陆军上校。

　　亚当斯说：“有时一张照片会被误解，因为它并没有完整地讲述整个故事，我不是说他（阮隆）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但他正在打仗，而战争是残酷的。”

　　照片刊登后不久阮隆被免职，后来移民到美国，在弗吉尼亚开了一家比萨饼店，但他却怎么也摆脱不掉狼藉的声名，因为很多人都熟悉他的面孔，所以不断接到辱骂和恫吓的电话。

　　亚当斯曾在一次访问中表示，他一直与阮隆上尉保持着联系，并曾邀请他到过自己的工作室。亚当斯说：“当你与自己的拍摄对象发生关系时，尤其是拍摄受伤或者心灵受到伤害者的照片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所拍摄的那个人。我也受到了伤害，我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不知道怎样处理，但就是希望和他们保持联系。”

　　拍难民船照片作出弥补

　　也许是为了弥补心中对阮隆上尉的歉疚之感，亚当斯特别拍摄了一幅越南难民船的照片算是对越南人做出补偿。越战结束后，大批越南难民乘船逃往邻近国家寻求避难，但他们往往被拒绝不准上岸，或者被海盗抢劫。

　　为此，亚当斯登上了一艘在泰国海岸被驱赶的难民船，他看到50个成年人和孩子挤在一艘只有30英尺长的小船里，状况惨不忍睹。亚当斯拍摄的这幅照片同样被广泛刊登，美国国务院还将照片拿到了国会分发给议员们，为此卡特政府决定同意接收20万越南难民前往美国。

　　从小崭露摄影才能

　　1933年6月12日，埃迪·亚当斯生于宾夕法尼亚州的纽肯星顿，在上高中时亚当斯就加入了校报成为一名小摄影记者，他同时也在社区里为人们的婚礼和其他重要事件拍照，每次收费20美元。

　　高中毕业后，亚当斯加入了海军，并作为战地摄影师在朝鲜战场上服役3年。从1958年到1962年亚当斯为《费城晚间公告》报工作，后来加入美联社，从1972年到1976年亚当斯为《时代周刊》工作，不久又重返美联社，成为一名特约记者。

　　和那个时代的所有战地记者一样，亚当斯通常将自己的镜头对准美军士兵，着重表现他们的苦难与不幸。在越南战场上，亚当斯乘坐的直升机曾两次被81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击中；1965年10月，亚当斯从美军在湄公河边的一个哨所发回报道说：“这里的营地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发生过地震，……一片狼藉。”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亚当斯最著名的作品所表现的却是越南人民的不幸。

　　是一个坏脾气的艺术家

　　1988年，亚当斯开设了“埃迪·亚当斯工作室”，专门为有抱负和天赋的年轻摄影师提供培训机会。每年秋天，工作室都会在亚当斯位于纽约州杰弗索维尔的农场里举办为期4天的展览，展出年轻摄影师的优秀作品。

　　作为一名艺术家，亚当斯有着自己鲜明的风格，在公众场合他喜欢以夸张的服饰示人———一身黑色套装，加上一条白围巾，再戴一顶宽沿礼帽。《旅行》杂志主席、亚当斯的老朋友沃尔特·安德森说，亚当斯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坏脾气的家伙”，但却能在照片中“捕捉最紧张的瞬间”。

　　亚当斯同时也是一名完美主义者。一次为演员吉米·杜兰特拍摄肖像后，亚当斯发现杜兰特著名的“大鼻头”没有完全聚焦，为此亚当斯硬是将杜兰特又揪回摄影棚重新拍了一次。杜兰特看着亚当斯说：“孩子，你真够烦的啊！”（文字：渡渡）（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