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为何难以出现

　　孙武臣

　　一声令下，黄金时间禁播凶杀暴力的涉案题材影视剧，轻而易举；“而代之以适合青少年观看的优秀影视剧”，谈何容易！换播上来的除了表现抗击“非典”的《生命烈火》之外，多数依然是古代武侠戏和现代言情剧。《鸿运高照》、《李卫当官》、《蝶舞无涯》、《绝世双雄》、《名捕震关东》等古装戏与武侠剧以及《金粉世家》、《堆积情感》等言情剧就适合青少年观看吗？除了寒暑假重播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外，我们能拿得出几部优秀剧目奉献给青少年？惭愧，寥若晨星。

　　我们庞大的文艺创作从这一侧面见出了其捉襟见肘之状。我们一直呼唤精品，因为时代需要精品，而精品却是“千呼万唤不出来”，值得再思考一番。十多年前文坛那场“市场经济与文艺创作”大讨论，似乎仍有旧话重提之必要。创作实践已呈现新趋势新特点，自然也有许多新的经验教训可深入探讨和总结。

　　当把经济利益看成唯一之时，社会效益就成了一句冠冕堂皇的空话。前不久曾有“人体盛”，在第十四届全国书市上又有为了图书营销而当众上演“美女入浴看小说”的恶俗的“行为艺术”。金钱的“铜臭”就是这样引来腐朽。

　　当创作者心中的创作只成为赚钱的职业工具和手段之时，就不可能不添加媚俗，比如，三角或多角爱已成为策划者与编导者们手上最好的“添加剂”几乎无一剧无“三角”，许多好题材被添加的“性爱”涂抹成毫无新意的废料一堆。刚播完的《悄然走进你的世界》写幼儿园来了个青年男老师，他在美国学幼教，回国正可以带来儿童教育心理的新思路，而且从对孩子教育观念与方法的不同中，也可以表现东西方文化的碰撞。真是个好题材，但大量情节却是围绕两个幼儿园年轻女老师的两个三角恋爱的故事铺展开来的。一个好题材竟被糟蹋成一个俗故事。

　　当媚俗轻而易举地满足作者的急功近利之时，谁还肯吃深入生活之苦？这就是像许振超、李斌等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和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以及其他普通劳动者身上所蕴积和体现的美，多年来走不进我们创作者视野的根本原因。取而代之的是“宾馆之作”，公式化模式化的策划与编造，另加经济利益驱使下进行的名不副实的媒体炒作。

　　当我们的创作者总是不能消退心浮气躁之时，不可能达到非功利心态下的审美最佳创作境界，因而呼唤精品也只是一句无望的希冀和号召。而留不下精品的时代总是令人遗憾和悲哀的。

　　由此，有人认为市场经济条件下，难以出精品。其实不然，一百多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绝大多数来自市场经济发达国家就是个明证。文艺创作者面对一个悖论：既是功利的，又是非功利的；功利是手段，非功利才是目的。挣钱养家糊口，这时他的创作是经济行为；但一旦进入创作状态时，他又是超功利的美的执着追求者和体现美的献身者。鲁迅在日记中常有收到稿费的记录，契诃夫直言称自己的创作是“经济行为”，因为他们要生存就要有生存的经济基础；但他们并不因此而变得平庸和世俗，金钱没有制约他们进入创作状态，即他们的审美是无功利目的的，所以他们能成为伟大的作家，能奉献出传世之作。

　　真正的创作境界是：进行中，体验煎熬的充实和超越一切的喜悦；成功后，体验虚静的幸福和达到深沉的心境。

　　去浮躁，存静心，是出精品的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