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家园：汽车尾气检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赵永新

　　1999年1月起就在全国率先严格实行欧Ⅰ标准，2003年1月起又在全国率先实行欧II标准……作为全国的“首善之区”，北京近年来在控制汽车尾气污染方面的进度和力度，肯定会让其他城市的市民羡慕不已。然而，有一个现象一直让我个敏感而又愚笨的北京市民迷惑不解：为什么“高标准”赫然在上，而马路上的空气依然难以入鼻（注意：我说的是吸入肺里的空气，而非蓝天上的），大街小巷依然不时可见大大小小的“墨斗鱼”，拖着黑尾巴招摇过市？

　　感谢中青报的同仁，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原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据报道，不少车辆在检测尾气时采取“租包计”，即花150元临时租用一个可以净化尾气的三元催化转换器，就可轻松过关，“达标排放”，然后领一个“绿色环保标志”贴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就可以放心地上路行驶了。

　　而据熟知内情的王师傅透露，除了“租包计”外，应对尾气检测的妙招还有很多：饥饿法（堵塞两个喷油嘴中的一个，让发动机吃不饱，尾气排放就可减少一半）、加料法（在检测前两天开始使用一种汽油添加剂，提高燃烧效率）、换料法（排放污染小的车提前几天使用高标号燃油，在检测前多轰一阵油门，就可过关）、沟通法（人是活的，是有感情的，多和检测的人沟通，找找熟人，检测标准自然就放宽了）……真是五花八门，令孤陋寡闻的我辈大开眼界。

　　王师傅还补充道：其实我知道的方法只是一部分，汽车尾气排放检测执行了这么长时间，早让行家摸透了，应对方法太多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最初被认为极难通过的尾气检测新办法——简易工况法，很快“赢得”了广大车主们的一致“认可”；怪不得，这几年首都市民呼吸的空气中的一氧化碳、氮氧化物等汽车尾气污染物未降反升；怪不得，北京马路上晨跑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不惜长途跋涉去爬香山，以至于香山人满为患；怪不得，今年早些时候卫生部的一位副部长语重心长地提醒大家：早晨锻炼并不“科学”，最好在车辆稀少的晚上九点以后进行户外锻炼；怪不得，日益丰富的物质、文化生活不能够给我们带来预期的健康，铅中毒的儿童越来越多，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老或少的亲人和一些远朋近友被肺癌和白血病夺去了可爱的生命……

　　为什么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难道只是“念经的和尚”“良心坏了”？原因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其实，在中青报披露这一“秘密”的前几年，就有不少专家对“指定检测单位”的做法和如此高的汽车“达标率”提出质疑，有关部门对此恐怕也不会是“闻所未闻”、“一无所知”吧？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不难发现：尾气检测出现的种种作弊行为，实在是事出有因——

　　既然检测一辆汽车就可收取几百元的检测费，既然对作弊的检测单位没有响应的监督、惩罚措施（至少未见有关报道），那些“定点”检测单位当然愿意检测更多的车辆。而如何才能招徕更多的车主？“高抬贵手”、“灵活变通”当然是首选了；

　　作为车主来说，既然只要领取了“检讫”证明和“绿色环保”标志就可以确保两年内“完事大吉”，既然有那么多简便易行的作弊方法，为什么不“随波逐流”？如果不用自己掏钱的公车师傅和有钱的私车车主可以“随波逐流”，我们怎能苛求那些单被高得离谱的“车份儿”就压得疲于奔命的的哥的姐呢？

　　……

　　至于相关部门为什么对上述做法不闻不问或视而不见，恐怕是那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宝在作怪：数字出官。连傻子都知道：“达标排放率”当然越高越好了。

　　写至此，想起几年前自己到一个实际极端贫困而收入统计数字颇高的村庄采访的经历：一位农民兄弟指着自己的责任田告诉我：自己种的苹果树刚开花，村镇干部就拿着本本来“统计收入”了：一棵树可以结多少斤果子，一斤果子可以卖多少钱，一亩地种了多少棵树——三下五除二，收入就出来了。“至于春末是否有霜冻，夏天是否有冰雹、旱灾，秋后价格是否下降，苹果卖了多少、烂了多少，干部们才不操那个心呢！”

　　我们公布于众的的“尾气达标率”，不会也是“殊途同归”吧？

　　写至此，想起我所住的小区内的“垃圾分类”：垃圾处理费自去年搬进来就开始收了，可一直没有分类的垃圾捅，所有垃圾都是一桶装、一车运；大约是一个月前，要实行“垃圾分类”了：垃圾桶增加了好几个，上面分别写着“塑料”、“可回收垃圾”（我至今搞不懂那些垃圾“不可回收”）、“其他垃圾”；不仅如此，一本漂亮的“垃圾分类指南”塞到门缝里了，小区的小公园里还挂出了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垃圾分类、利国利民”、“人人动手、爱护环境”之类。结果呢？大家还是像从前一样，用一个塑料袋装垃圾，然后随手扔进任何一个垃圾桶；保洁工人还像从前那样，把所有垃圾装到车上拉走。有一次我问他：大哥，这垃圾到底分不分类呀？他回答：你、我分了有什么用——拉出去还是装大车，直接送到垃圾场埋了。

　　我木然，心想：到年终总结时，环卫部门总不至于也把我们这样小区划到“垃圾分类”那一栏吧？

　　还是说汽车尾气吧。据报道，自9月22日开始，“为确保蓝天目标的实现，以清洁的空气迎接55周年国庆，”北京市环保局等3个部门联合，“在平时检查的基础上，开始在全市范围内进行集中检查汽车尾气超标。”

　　作为喜欢蓝天和清洁空气的北京市民，我对此当然是双手赞成、万分感谢了。

　　经过这样的联合行动，想必国庆时的北京应该是“碧空如洗”吧——天公“不作美”自然要另当别论。

　　那么，国庆之后的将来呢？据权威部门的保守估计，到2010年，中国家用轿车保有总量将达到1466万辆；到2020年，中国家用轿车保有量将达到7200万辆。

　　不用担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年7月，全国已实行机动车欧II排放标准；9月，欧II标准燃油上市；明年，北京将率先实行机动车欧III排放标准。

　　欧III排放标准实行后会怎样？还是听听王师傅的回答吧：

　　“欧III来了也不用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过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找到新的对付办法。”